脚下巨岩传来的震颤,微弱却带着某种规律,并非地脉能量的自然波动,更像是某种沉重结构被触发后的连锁反应。这震颤通过足底传来,与掌心守陵令印记的感应交织在一起,让凌云瞬间警觉。
他立刻收回按在祭坛上的手,后退半步,俯身将手掌贴在滚烫的岩石表面,闭上双眼,将全部心神沉入印记的感应之中。不再是粗略地感知地脉流向,而是试图捕捉那震颤的源头和性质。
印记传来的“视野”模糊而混沌,但隐约能“看”到,在脚下这巨大岩体的核心深处,并非坚实的整体,而是存在着一个相对空旷的、被复杂能量脉络包裹的异常区域。那震颤正是从那个区域的外围传来,仿佛有什么原本密封的门户或结构,在“镇渊石”全力释放的波动冲击下,出现了松动的迹象。
不是活物,更像是……某种被掩埋的机关或空间?
凌云睁开眼,看向对岸焦急等待的苏玉衡和阿箐,做了个手势示意自己安全,然后开始沿着巨岩边缘仔细探查。巨岩表面粗糙不平,布满蜂窝状的孔洞和熔岩冷却后形成的皱褶。他的手指拂过岩壁,感受着温度与质地的细微变化,同时以印记感应为辅。
终于,在巨岩背对“归墟”裂隙的另一侧,靠近与湖岸石柱群相对的位置,他停下了脚步。这里的岩壁颜色比周围略深,质地也更加细腻均匀,仿佛经过人工修整。而守陵令印记在此处传来的感应也最为清晰——下方深处那异常空间的“门户”,似乎正对应着这片岩壁!
他尝试用力推动、按压,岩壁纹丝不动。用短剑(之前一直别在腰间)敲击,声音沉闷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空响。果然内有乾坤!
“需要找到开启的方法……”凌云沉吟。这种地方,开启方式往往与特定的物品、印记或仪式相关。他再次看向自己掌心灼热的印记,又看了看不远处那恢复平静、但依旧散发稳固光芒的黑色莲花祭坛。
也许……需要以印记为引,调动祭坛和“镇渊石”的部分力量,作为“钥匙”?
他回到祭坛旁,这一次没有将印记直接按在凹陷处,而是悬停在碗状凹陷上方,意念集中于沟通祭坛本身的符文脉络,尝试引导一丝“镇渊石”散发出的、厚重平和的土黄色能量,顺着印记的引导,流向那片可疑的岩壁方向。
起初并无反应。但当他持续尝试,并将《镇脉导引诀》中关于能量精细引导的法门运用其中时,祭坛上靠近他这一侧的三片莲花瓣上的符文,忽然齐齐亮了一下!三道极其细微的、凝练如丝的土黄色能量流,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从花瓣尖端射出,没入他掌心的印记之中,然后顺着他的手臂经脉流转向下,最终从他接触岩壁的掌心透出,悄无声息地渗入了那片颜色略深的岩石之中。
“卡哒……嘎吱……”
一阵极其轻微、仿佛生锈齿轮开始转动的机括声从岩壁深处传来。紧接着,那片颜色略深的岩壁,竟从中间缓缓向内凹陷,然后向一侧滑动,露出了一个约一人高、黑黢黢的方形洞口!一股比外界更加阴冷干燥、带着浓重灰尘和陈年矿物气息的风,从洞内涌出。
洞口后面,是一条明显人工开凿、向下倾斜的狭窄甬道,甬道两侧的墙壁上,依稀可见镶嵌着早已熄灭的照明晶体的凹槽。
凌云心中一动,回头向对岸的苏玉衡和阿箐招手,示意她们设法过来。
苏玉衡看到洞口出现,也是一惊。她和阿箐观察了一下湖面,蚀兽消散后,熔岩湖虽然依旧炽热,但能量相对稳定,空中悬浮的晶体和碎块也平静了许多。她让阿箐在原地等待,自己则深吸一口气,凭借尚可的轻功底子,小心地沿着那些凸起的石柱,跳跃着向湖心巨岩而来。虽然惊险,但总算有惊无险地抵达。
“这里面是?”苏玉衡看着幽深的洞口,疑惑道。
“巨岩核心有个空洞,可能是观星阁留下的另一处秘所。我们进去看看,小心些。”凌云简短解释,又让苏玉衡将阿箐也接过来(苏玉衡返回一趟,带着阿箐一起过来)。
三人聚集在洞口。凌云取出怀中仅剩的半截火折子晃亮,率先走入甬道。苏玉衡紧随其后,阿箐跟在最后,好奇又紧张地打量着周围。
甬道不长,倾斜向下约十余丈后便到了尽头。尽头处是一个不大的圆形石室。石室中央有一个石台,石台上空空如也。但石室的墙壁却非同寻常——并非普通岩石,而是被打磨得光滑如镜的黑色石壁,石壁上用银色的矿物颜料,绘制着一幅巨大无比、覆盖了整个圆形墙壁的立体星图!
这星图与“镇龙谱”曾经显化的星脉图有几分相似,但更加宏大、更加精细,不仅仅描绘了地脉能量走向,更将周天星辰的方位、运行轨迹与地面的山川地势、能量节点一一对应标注!许多重要的星辰和地脉节点位置,还用小字标注着古称和简要说明。整个星图充满了一种观测宇宙、俯察大地的磅礴气势,显然出自“观星阁”大师之手。
而在星图的正下方,对应着他们此刻所在的“赤渊之瞳”位置,有一个醒目的红色标记。标记旁边不仅标注着古称“赤渊之瞳”,还有几行小字:“地火精粹与星陨余韵交汇之所,乃炼制‘星枢’器物、监控‘归墟’异动之要地。下有秘道,可通‘墟眼回廊’。”
墟眼回廊?这名字让凌云心中一凛,听起来就与“归墟之眼”直接相关!
他的目光沿着星图上从“赤渊之瞳”红色标记延伸出的一条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银色虚线移动。这条虚线蜿蜒向下,穿透代表地壳的厚重图示,最终连接到了星图最底部、一片用浓重墨色渲染的、代表混沌与深渊的区域边缘的一个闪烁的紫色光点。光点旁边标注:“墟眼回廊·第一观测台”。
这紫色光点的位置,显然比“赤渊之瞳”更深,更接近“归墟”核心!星图显示,从“赤渊之瞳”有秘道可以直达那里!
难道,禹迹大司辰镇守此地,不仅仅是为了监控和炼制,更是把守着这条通往“归墟”更深处的秘密通道?而这条通道的入口,就在这间石室,或者石室之下?
凌云立刻开始仔细检查石室。地面是普通的岩石,并无特殊。石台上的灰尘厚积,显然很久无人动过。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星图正对入口的那片墙壁上。那里,在对应“赤渊之瞳”红色标记的正下方,有一个不太起眼的、与周围星图线条融为一体的、巴掌大小的圆形凸起,凸起中心有一个浅浅的凹痕。
凹痕的形状……凌云抬起自己的右手,掌心的守陵令印记形状,与那凹痕轮廓隐约相似!
他走上前,尝试将掌心印记对准凹痕,轻轻按了上去。
严丝合缝!
“卡察……隆隆隆……”
低沉的机械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来自脚下!只见石室中央那原本空无一物的石台,竟然缓缓向一侧平移开去,露出了下方一个黑黝黝的、仅容一人通过的垂直竖井!一股更加阴冷、带着澹澹水汽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旧气息的风,从竖井中涌出。竖井边缘,可以看到嵌入岩壁的、锈迹斑斑的金属梯蹬,一路向下,深入黑暗。
“真的有路!”阿箐低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