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二楼,临窗的雅间内,一位头戴儒巾的中年男子正慢条斯理地品茶。
此人正是前日在朝堂上激烈反对火器营和屯田计划的御史吴甡。
原来这吴甡也向他下了邀约,但却既不是为了拉拢也不是为了分一杯屯田的羹,而是要和他谈正事。
毛承克好奇一个御史能有什么正事和自己谈便应邀来到了这里。
见毛承克进来,他笑着起身,却未让座,语气中带着几分阴阳怪气:“毛总兵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听闻总兵在京城逛得自在,可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你?”
毛承克扫视屋内,墙角的屏风后隐约可见人影晃动,心中顿时了然,却依旧神色自若地笑道:“吴大人约我来,可不是为了说这些?”
吴甡脸色一沉,从袖中抽出一卷文书,“啪” 地一声摔在桌上:
“金、复两州屯田,你动了太多人的蛋糕!山西王家家主、江南沈家商等诸多商家都向朝廷告发你们东江军恶意敲诈、拦海抢劫,这些事,总兵不会不知道吧?”
毛承克随意翻了翻文书,上面密密麻麻列着十几家与后金暗中贸易的商号,其中以山西商人居多,他们之前打劫过的兴隆魁也赫然在列。
他这才明白,为何这些人如此拼命地阻拦屯田计划 —— 所谓 “后金根基”,竟是这些大明商人的财源。
如果他在金复两州站稳了脚跟无异于动了鞑子根基,不就是挡了这些靠金、复两州走私的奸商财路吗?
俗话说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难怪他们会向朝廷告东江军的状。
“吴大人是想与我合作?” 毛承克将文书推回去,目光如炬地盯着对方,“还是想威胁我?”
“威胁?哼!” 吴甡冷笑一声,猛地一拍桌子。
霎时间,屏风后窜出四名手持长刀的大汉,刀刃寒光闪烁,直逼毛承克而来。赵守忠反应极快,瞬间挡在毛承克身前,紧跟二狗等一众亲兵也从包间外冲了进来抽出短刀迎敌。
一时间,雅间内刀光剑影,桌椅被掀翻,瓷器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楼下的茶客们尖叫着四处奔逃。
毛承克却不慌不忙,抄起桌上的茶壶,将滚烫的茶水泼向离他最近的刺客。
那人惨叫一声,下意识地抬手遮挡,毛承克趁机夺过他手中的长刀。
刀锋划破空气,一名刺客躲避不及,手臂应声而落,鲜血溅在精致的窗纸上。
吴甡见局势不妙,转身想逃,却被赵守忠一脚绊倒在地。
毛承克缓步上前,用刀刃挑起吴甡的下巴,语气冰冷:“告诉那些背后的人,金、复屯田,我志在必得。谁敢阻拦,下场就和他一样!”
此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楼梯传来。
锦衣卫们终于冲了进来,看到的却是满地狼藉、昏迷不醒的刺客,以及毫发无损、神色自若的毛承克。
毛承克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对为首的百户笑道:“劳烦大人给带句话,毛某在京城的日子,还长着呢。”
走出茶楼,夜色已深。
寒风卷起街边的落叶,毛承克望着远处灯火通明却暗藏杀机的紫禁城,心中暗自思忖:这京城的水,远比他想象的更深。
赵守忠这时却还一脸不忿,“少帅就这样饶过过那家伙?”
毛承克冷笑一声,“你以为那吴甡这么傻,真以为用这么拙劣的手段就能拿下咱们?你看着吧,这京城的水深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