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城的朝阳刚爬上城楼,毛承克就收到了毛永诗的捷报。
信纸在他指间沙沙作响,上面所记载的“缴获财物千余箱,皇太极仅携半数逃回辽东” 的字样,被晨露洇得微微发皱。
“这小子倒是会办事。” 他把捷报递给赵守忠,转身走向城中心的鼓楼。
之前战斗的痕迹还未褪去,鼓楼下的石板上,火铳弹孔与马蹄印交错,像一张布满伤痕的脸。
“少帅,百姓们都在城外等着谢恩呢。” 赵守忠指着城门方向,那里黑压压跪了一片人,为首的老者捧着个锦盒,里面是用丝线绣的 “再造通州” 四字。
这些人得益于东江军的到来,没有被仓皇逃窜的后金兵给来得及屠了,算得是捡回一条命吧。
毛承克却摆了摆手:“告诉他们,谢恩就不必了。把缴获的粮食分下去,让家家户户先支起锅灶。”
他顿了顿,“这些百姓吃了饭也别让他们闲着了,城中该修的地方都去修修,这通州城,得尽快像个样子。”
赵守忠领命而去,毛承克独自站在鼓楼之上,望着晨光里的通州城。
断壁残垣间已有炊烟袅袅升起,几个孩童抱着陶罐跑过街角,罐沿晃出的米汤香气,混着尚未散尽的硝烟味,竟生出一种奇异的安稳。
“少帅!” 他的亲兵队长二狗气喘吁吁地跑上鼓楼,手里捧着个沾满泥污的账本,“这是从后金辎重营里翻出来的,记着他们抢了多少东西!”
毛承克接过账本,纸页粗糙,上面用女真文和汉文歪歪扭扭地记着:“通州张家绸缎五十匹”“李家银元宝二十个”“妇人百三十口”……
每一笔都如带血的刀子,划得人眼睛生疼。
翻到最后一页,赫然写着 “景福宫旧物一箱”,旁边画着个简单的玉印图案。
“景福宫的东西?” 他指尖顿住,想起汉城那座被烧毁的宫殿,想起金久中自刎时溅在地上的血。
原来皇太极不仅抢大明,连朝鲜的国宝都没放过。
“把账本抄三份。” 毛承克合上账本,声音冷得让人彻体通寒,
“一份送金州存档,一份只抄朝鲜相关内容给李倧送去,让他看看皇太极的‘诚意’。”
他顿了顿,“第三份,贴在通州城门口,让百姓们看看鞑子作的恶,着重突出劫掠人口烧杀抢掠这一块。”
二狗刚要走,又被毛承克叫住:“告诉管粮的,给那些参与修城的百姓,每人每天多加两个窝头。”
鞑子抢劫的财物,毛承克自然是不会再还给失主们的了,多加两个窝头也是他的一点“心意”吧......
鼓楼之下,赵守忠正指挥着士兵分发粮食。
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领到米袋,突然 “扑通” 跪下,怀里的孩子吓得大哭,手里却紧紧攥着半块烤红薯,那是昨夜东江军士兵分给她的。
“别跪。” 赵守忠赶紧扶起她,“少帅说了,咱们当兵的,就该护着百姓。”
妇人抹着眼泪:“官爷,俺男人被鞑子抓走了,您能…… 能帮俺找找吗?”
赵守忠刚要回话,却见毛承克从鼓楼上走下来,手里拿着那本账本:“你男人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俺男人叫王二柱,就住…… 就住张家湾。”
毛承克翻开账本,果然在 “张家湾” 条目下看到 “王二柱,木匠,带往辽东” 的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