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承克放下酒杯,指尖在案几上轻轻敲击:
“吴大人,抄没家产易,根除海患难。郑芝龙那些藏在礁石缝里的老巢、熟门熟路的舵手,才是真正的麻烦。”
他的担心不是多余的,这些海盗的藏身地点飘忽不定才是他们最难对付的地方。
别看现在剿了一个郑芝龙,只要这些问题不能解决,早晚还会出一个李芝龙、张芝龙。
吴之屏抚着胡须叹气:“伯爷说得是,可福建水师的海图还是前明万历年间的旧物,好多暗礁都标错了位置,下官有心也是无力啊!”
“本爵有办法!”毛承克似是早有准备,当即让赵守忠取来一卷牛皮纸,
“这是我东江镇格致院学生们跟着渔船跑了半年,用测深绳和浮标一点点量出来的,泉州到漳州段还算准,先给水师凑合用。”
原来很早以前,毛承克便有心制作一张更加全面详细的大明海事图,所以便派了不少地理相关专业的学生到各地去绘测,想到这时派上了用场。
当然了,他送给吴之屏的只是关于福建沿海一小部分经过阉割的海图,更为详细的他是不会轻易拿出来给人看的。
谢隆仪凑过来看,见海图上用朱砂标着浅滩,墨点记着沉船,比官府的旧图清楚十倍,忍不住赞道:“有这宝贝,巡逻时能少触礁一半!”
吴之屏也是不住的啧啧称奇,“伯爷手段实是让下官大开眼界。”
宴席吃到一半,泉州通判匆匆进来,手里捧着个被撬开的木箱:“大人,郑芝龙府里搜出的,全是南洋的苏木和胡椒,足有三千斤。”
吴之屏皱眉:“这些东西在福建不值钱,运到北方能翻三倍利,这逆贼倒是会做生意。”
毛承克却盯着箱底的木屑:“这木头不是本地的,倒像吕宋的紫檀。看来他早在南洋有了根基,跑路应该是迟早的事。”
吴之屏两人听了不住的点头。
而毛承克的猜测果然十分准确。
此时的郑芝龙正带着他的海盗残部向马六甲方向航行。
他经过白鲨岛的惨败后,好不容易和施琅一起逃了出来。
等他收拾完残部后发现之前的手下已经十不存三,心痛之余不由得对毛承克和东江军更是恨之入骨。
这时施琅凑上前来说道,“福建沿海,咱们是待不了了,这往后大明海域只怕都不好混了,大哥,你得给咱们兄弟想个出路呀!”
郑芝龙望着身前的茫茫大海咬着牙道,“你我兄弟靠海吃饭,在这大海上难道还找不到条出路吗?去南洋,等咱们攒足了本钱再回来找毛承克报仇!”
......
三日后,毛承斗奉其兄的命令在码头清点缴获的海盗船只,发现最大的那艘夹板船桅杆上刻着一串显眼的西洋文字。
后来找来懂西洋文字的翻译认出原来是“里斯本造船厂制造”的意思。
他摸着粗糙的木痕问哥哥:“这西洋船虽然看上去其貌不扬(审美观念不一样),但你别说还挺结实的,他们用的软帆也更适合在大海里航行,咱们啥时候才能造出这样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