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笑一声,转头对身后的亲兵道:“去,把炮厂那边搜仔细些,尤其是王显忠的住处。记住,墙角的砖缝、房梁的夹层、甚至茅厕的石板底下,任何能藏东西的地方都别放过。另外,让弟兄们把刚才烧文件的灰烬都收拢起来,找几个识字的弟兄看看能不能拼凑出残片。”
“是!”亲兵领命转身,带着两个士兵快步往密林深处的炮厂方向走去。
那里原本是海盗窝藏火炮的据点,此刻还能看到被炸毁的厂房框架,断梁上焦黑的木片沾着未燃尽的火星,空气中弥漫着硫磺和焦木混合的刺鼻气味。
毛承克这才收回刀,用刀鞘拍了拍账房先生的脸颊:“起来吧,跪着说话不累?既然你说只认王显忠,那我就给你个机会。现在带我们去他的住处,若是能找到有用的东西,或许还能饶你一条小命。”
账房先生连滚带爬地站起身,双腿软得像没了骨头,被两个士兵架着才勉强站稳。
他不敢再有半分迟疑,哆哆嗦嗦地指向前方的密林:“在……在那边,穿过那片竹林,有间青砖瓦房,就是王总管的住处……”
毛承克颔首示意,一队士兵立刻上前押住账房先生开路。
毛承斗跟在他身侧,低声道:“这老小子肯定藏了东西,指缝里的纸灰还没洗净,说不定就是炮厂和海盗交易的总账册。王显忠一个府衙吏员,竟敢把军器局的炮偷偷运给海盗,背后要是没人撑腰,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
“何止是撑腰?你没瞧见刚才寨墙缺口的炮管碎片?那上面的铸痕是军器局去年新改的样式,按规制本该全数配给沿海卫所,可现在却出现在海盗窝里。要么是军器局内部出了内鬼,要么就是有人借‘海防’的名义挪用军备,这背后牵扯的,恐怕不止一个王显忠。”
穿过弥漫的硝烟,密林里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
被炸毁的炮厂厂房东倒西歪,地上散落着断裂的铁砧、生锈的模具,还有几尊尚未组装完成的火炮半成品,炮身上“广东军器局”的刻字被人用錾子凿过,却没能完全磨平。
几个负责搜查的士兵正在翻查废墟,有人从瓦砾堆里拖出一个被烧得焦黑的木箱,箱子里的纸页早已化为灰烬。
“伯爷!”一个士兵突然在前方喊道,“找到一个地窖!”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竹林深处的空地上有块松动的石板,石板下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隐约能闻到里面传来的霉味。
毛承克示意士兵点亮火把,率先走了下去。
地窖不深,仅够一人弯腰行走,墙壁上挂着几盏油灯,灯芯早已熄灭,地上铺着一层干燥的稻草,稻草上散落着几个空木箱,箱底刻着一些看不懂的西洋字样。
“看起来很可疑,这里面肯定有东西!。”毛承斗举着火把四处查看,火把的光映得墙壁上的影子忽明忽暗,“只是这地窖太干净了,连张废纸都没有,多半是被刚才那账房先生和王显忠提前转移或销毁了。”
毛承克没有说话,目光扫过地窖的每一个角落。
他注意到墙角的稻草堆有些异样,似乎比别处更高耸些。
当他走过去用刀鞘拨开稻草后,只见稻草下露出一块方形的木板,木板边缘有明显的撬动痕迹。
他立即示意士兵合力掀开木板,下面竟是一个暗格,暗格里整齐地码着几本用油纸包裹的册子,油纸外还裹着一层防潮的麻布。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