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排的东江军士兵早把生死抛在脑后,趁着震天雷炸开的间隙,手指在枪管里疯狂捅着通条。
他们与时间赛跑,无视身边不断有战友被鞑子击中倒下,咬着牙将子弹塞进枪膛。
“瞄准马腿!” 刘通的吼声带着血丝。
他清楚,此刻打骑兵不如打马,战马一倒,再凶悍的八旗兵也成了待宰的羔羊。
“砰!”齐射的硝烟刚起,就听见后金骑兵的惨叫成片响起。
十几匹战马轰然倒地,马背上的士兵被甩出去老远,有的撞在同伴的马腹上,有的直接摔进东江军的刺刀丛里。
那参领的坐骑也中了弹,前腿一软将他掀在雪地里。
他踉跄着爬起来,刚要拔刀,就见一个东江军士兵挺着刺刀冲过来,枪尖上还挂着刚才炸断的马骨。
“找死!” 参领挥刀格挡,刀刃撞在刺刀上迸出火星。
可他刚稳住身形,后腰就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中,是个没来得及点燃引线的震天雷,被一名伤兵用尽最后力气扔了过来。
“噗通” 一声,参领跪在雪地里,后腰的剧痛让他连刀都握不住。
他抬头望去,只见东江军的第三轮射击已经开始,子弹像雨点般扫过骑兵队列,那些刚才还嗷嗷叫的八旗兵,此刻像被割的麦子般成片倒下。
马群彻底乱了。
受惊的战马拖着受伤的骑兵往回跑,把后排的阵型冲得七零八落。
有匹战马疯了似的撞向东江军的刺刀阵,却被三柄刺刀同时捅进马眼,悲鸣着倒在雪地里,压断了两名士兵的腿。
“杀!” 刘通踩着马尸往前冲,指挥刀劈翻一个试图爬起来的八旗兵。
他的袖口被流弹划破,血珠滴在雪地上,瞬间冻成了殷红的冰晶。
东江军的士兵们踩着同伴的尸体往前推进,刺刀捅进骑兵的咽喉时,能听见对方牙齿打颤的声音。
有个年轻士兵被马刀削掉了半只耳朵,却死死抱住马脖子不放,直到身后的战友补了一枪,才和那匹战马一起滚进血污里。
那参领还在挣扎,他瞅准一个空档,抓起地上的长矛就往前戳,矛尖擦着刘通的肋骨扎进雪地里。
刘通反手一刀劈在他的肩膀上,刀刃陷进骨头里,只听 “咔嚓” 一声,参领的胳膊以诡异的角度垂了下来。
“你们…… 不是火器营吗?” 参领的声音像破锣,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他打了一辈子仗,从没见过用火器的军队敢这么拼,明明有枪,却宁愿用刺刀跟骑兵肉搏。
刘通没工夫跟他废话,一脚将他踹翻,刺刀从心口捅了进去。
他拔出枪时,枪尖上的血溅在脸上,和汗水冻在一起,像戴了副狰狞的面具。
雪地里的厮杀声渐渐稀了。
最后一个后金骑兵被三个东江军士兵围住,他挥舞着弯刀乱砍,却被一人用枪托砸中膝盖,另外两人趁机将刺刀送进他的胸膛。
刘通拄着刀喘粗气,看着满地的尸体和挣扎的伤马,突然想起很久以前毛承克说过的一句话:“优良武器能赢一时,敢拼命才能赢一世。”
他弯腰捡起那参领的头盔,上面还留着线膛枪的弹孔。
远处传来 “金州号” 的汽笛声,是接应的船队到了。
“把伤兵抬上船,” 刘通对剩下的士兵道,“告诉伯爷,咱们没给东江军丢脸。”
士兵们互相搀扶着往海边走,有人哼起了金州的小调,血污的脸上竟带着笑。
雪地里,那些插在马尸上的刺刀还在寒风中摇晃,像一片刚经历过风暴的森林,虽伤痕累累,却依旧挺直了腰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