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洪承畴略显得苍白的解释,毛承克并没有理会,默默的走到了贺虎臣尸体旁边。
只见他轻轻的摘下了头盔,静静的看着贺虎臣临死前保持的那副怒目圆瞪的脸庞。
接着他轻轻的为贺虎臣合上了双眼。
“贺总兵,宁夏卫有我东江军在,你尽可以放心的去吧!”
洪承畴被无视了,心中不免有点恼火,这时却也不好发作,只能拂面忍着不快去安排人善后打扫战场。
突然,谷西侧传来金属碰撞声。
此时谷内大部分战斗已经结束,但在局部位置仍然还有少数蒙古兵在负隅顽抗。
只见数十名幸存的蒙古兵正用马刀劈砍岩壁,试图挖出逃生的缝隙。
洪承畴的亲卫见状立刻张弓搭箭,然而他们的箭还没来得及射出去,但听到一阵密密麻麻的鸟铳声响起。
瞬间这几十名蒙古兵便被打成了筛子。
洪承畴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东江军有点不听话就算了,偏偏还有强横的实力,这一阵枪声无异于是毛承克对他的一种示威!
仿佛就差拿枪抵着他的脑袋说“你奈我何!”了。
洪承畴脸色越发阴沉了起来。
但他还是有城府的,仍然没有发作,只是挥了挥手让士兵们继续去谷内清剿其余残敌。
晨雾渐渐散去,贺兰山的轮廓在东方显现。
毛承克站在谷口的焦土上,他想起贺虎臣灌下最后一口酒时的大笑,想起老将军生前的种种过往,又看了看此时无依无着的宁夏兵们一眼。
他突然转身对洪承畴说:督师,宁夏卫的欠饷,该清算了。
洪承畴眼角一抽,皱着眉看着毛承克。
“你......”他斟酌了一下话语然后缓缓开口,“毛总兵当真要为宁夏卫讨回欠饷?”
“洪督师,您这是何意?难道为宁夏卫讨要尔饷不应该吗?”毛承克语气中充满火药味。
洪承畴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蟒袍下的双手紧握成拳,“毛总兵,这军饷调拨牵扯多方,岂是你说清算便能清算?”
他目光如炬,盯着毛承克,试图用威压镇住这个年轻气盛的总兵,“况且,你东江军在这战事中,难道就没私自取用物资?”
毛承克冷笑一声,向前踏出一步,眼神毫不畏惧地迎上洪承畴的目光,“督师这话从何说起?东江军上下,每一份物资都记录在册。倒是宁夏卫,士兵们饿着肚子打仗,贺总兵以命相搏,难道就换来一句军饷难调?”
他猛地扯开身旁一名宁夏兵的衣襟,露出其瘦骨嶙峋的胸膛,“督师请看,这就是您麾下的兵!”
谷中突然一阵阴风刮过,卷起地上的灰烬,扑在众人脸上。
洪承畴被呛得咳嗽两声,却仍硬撑着说道:“毛总兵莫要危言耸听,此事本督自会处理,何须你在此咄咄逼人!”
“等督师‘自会处理’,怕是宁夏卫剩下的人都要饿死!”
毛承克怒喝一声,拔出腰间佩剑,寒光一闪,将旁边的一块焦木劈成两半,“今日,督师若不给个说法,东江军便驻守在此,看这军饷究竟何时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