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元化正指着炮管内壁的螺旋纹路讲解:“这膛线的缠度得按算好的来,每寸转三分,多一分少一分,炮弹的轨迹就偏了。”
一众格致院的学生们一边听一边认真的记录笔记。
他忽然瞥见王掌作身后的一个年轻工匠眼神闪烁,正偷偷用炭笔在衣角画着什么。
那年轻工匠正是恭阿,他见着孙元化似是注意到了自己后便慌忙将衣角塞进裤腰,低头装作打磨炮管。
方才孙元化说的 “缠度”“三分”,他一个字都没听懂,只能凭着模糊的记忆瞎画,炭灰在布上晕开,倒像条歪歪扭扭的蛇。
“小兄弟,你似乎对本官讲得的东西很感兴趣?”孙元化眯着眼睛看向他的衣角似笑非笑问道。
恭阿心中一慌,忙道,“小人只是从未听过大人所讲的东西,心中好奇罢了。”
王掌作察觉到异样,轻咳一声吸引众人的注意:“孙大人说得是,咱们从前造炮全凭手感,哪懂这些门道。”
他给恭阿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稍安毋躁,自己则捡起块砂纸,领着大家继续干活。
孙元化却没有罢休的意思突然对恭阿问道,“小兄弟,看你如此好学,可愿意进入我格致院学习?”
“啊?”恭阿先是一愣,接着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狂喜。
孙元化的性格与其说他是一名官员,更像是一名学者。
他以学者的角度看到如此愿意“钻研”的恭阿心中自然非常喜欢,于是便自作主张收他入学。
“小人愿意入学,谢谢大人!”恭阿连忙拜谢。
接下来的几日,恭阿一边假意卖力干活,一边在闲暇之时去格致院上课。
他发现金州工坊的管理极为严格,不同区域的工匠各司其职,彼此之间很少交流核心技术。
他想靠近蒸汽机区域,却被卫兵拦住,理由是 “非授权人员不得入内”。
从这里他也知道想要打探到东江军的情报并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这一日,工坊里的一台碾药机突然出了故障,硫磺粉撒了一地。
工匠们忙着清理,场面有些混乱。
恭阿觉得这是个机会,趁人不备溜到了存放图纸的柜子旁。
他刚要打开柜子,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的声音:“这位大哥,你在这做什么?这柜子里的图纸可金贵着呢,少帅说除了孙大人和几个老师傅,谁都不能碰。”
恭阿吓了一跳,连忙掩饰道:“我…… 我就是看这柜子有点脏,想擦擦。”
那人笑了笑:“还是我来吧,你赶紧去帮忙清理硫磺粉,要是被孙大人看到了,又要罚我们抄书了。”
恭阿只能悻悻地离开,心里暗自懊恼。
“福顺,怎么了?”负责工警卫的二狗这时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过来问道。
“二狗哥,那人说要擦柜子。”福顺指着恭职的背影说道。
“擦柜子?”二狗心中生出一丝警觉,硫磺粉撒很多,当然也有一些飘到了图纸柜上,不过比起地上却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