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扬州后,毛承克一行人往苏州而去。
苏州自古便是鱼米之乡和丝绸之乡,也是本次毛承克考察的重点地方。
去往苏州的沿途随处可见晾晒的丝绸绸缎,作坊的织机声从街巷深处传来,本该是一派繁荣景象,可空气中却隐隐透着一股压抑。
渐渐路边的流民多了起来,有的抱着孩子跪在地上乞讨,有的则蜷缩在墙角,眼神空洞地望着来往的行人。
“殿下,苏州这地界按理说该是富庶之地,怎么流民反倒比扬州还多?” 赵守忠皱着眉,不解地问道。
他出身农家,最见不得百姓受苦,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很不是滋味。
毛承克没说话,只是指了指不远处一家挂着 “裕丰绸庄” 牌匾的作坊。
作坊门口围着一群人,隐约能听到争吵声,还有女子的哭泣声。
四人快步走了过去,挤在人群外围,才看清里面的情形。
一名穿着粗布衣裳的年轻女子正跪在地上,抱着一个中年男子的腿哭求,而那男子身穿锦缎长袍,脸上满是不耐烦,正是裕丰绸庄的掌柜王元宝。
“王掌柜,求您行行好,把我夫君的工钱结了吧!他得了肺痨,要是再没钱抓药,就活不成了!” 女子哭得撕心裂肺,声音里满是绝望。
王元宝一脚踹开她,恶狠狠地骂道:“放肆!你男人在我作坊里织坏了三匹上等丝绸,没让他赔就不错了,还想要工钱?我告诉你,再敢在这儿闹事,我就让人把你们夫妻俩扔到城外去喂狗!”
周围的百姓们敢怒不敢言,有人低声议论:“这王掌柜也太黑心了,李老三在他作坊里干了五年,天天熬夜织绸,才得了肺痨,现在不仅不给工钱,还想赶尽杀绝……”
“嘘!小声点,王掌柜和县丞是亲戚,咱们惹不起啊!”
毛承克听到这话,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往前走了一步,装作路过的商人,笑着对王元宝说:“这位掌柜,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何必跟一个妇道人家计较?不如这样,她男人的工钱,我替他出了,你看如何?”
王元宝上下打量了毛承克一番,见他穿着普通,以为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商人,顿时嗤笑一声:
“哪来的野小子,也敢管老子的闲事?我告诉你,这不是钱的事,是规矩!在我裕丰绸庄干活,就得守我的规矩,织坏了东西,就得受罚!”
赵守忠在一旁听得怒火中烧,伸手就要去摸腰间的短刀。
他虽换了便装,但为了防身,还是带了武器。
毛承克却用眼神制止了他,继续对王元宝说:“掌柜的,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看这女子哭得可怜,要是传出去,说你裕丰绸庄苛待工人,以后谁还敢来你这儿干活?谁还敢买你的丝绸?”
这话正好戳中了王元宝的痛处。
他虽有县丞撑腰,但生意好坏全靠名声,要是真坏了名声,损失可就大了。
他犹豫了一下,冷哼一声:“行,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跟她计较了。不过,工钱没有,想拿药钱,让她男人自己来跟我磕头认错!”
那女子闻言,连忙拉着身边一个瘦弱的青年,正是她的夫君李老三,就要往地上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