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西西比河的水汽带着铁锈味,黏在三百名印第安劳工的额头上。
卡玛部落的查克赤着臂膀,古铜色的肌肉随着抬木的动作起伏,他身边的大华工匠老李正用墨斗在木梁上弹线,嘴里念叨着:
“这榫头得卡紧些,不然经不住河风。”
栈桥上的号子声此起彼伏,混杂着大华方言与印第安语的吆喝,在宽阔的河面上荡开涟漪。
这是大华与印第安部落正式结盟后的第三个月,这条连接内陆与港口的栈桥,承载着双方共通的希望。
夜幕像浸了油的黑布,将工地严严实实地裹住。
两个穿着粗麻搬运服的身影贴着脚手架挪动,靴底踩碎枯木的声响被河水拍岸声掩盖。
他们腰间的弯刀闪着冷光,刀刃划过绳索时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那是用棕榈纤维特制的承重绳,本应能扛住三匹马拉力,此刻却在弯刀下像棉线般断裂。
“记住,明天别露破绽。”矮个奸细低声说,高个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扫过栈桥上“大华-卡玛共建”的木牌,眼神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
天刚蒙蒙亮,查克攥着母亲连夜缝制的护身符踏上栈桥。
他刚迈出第三步,脚下的木架突然发出“嘎吱”的惨叫,紧接着整个脚手架轰然坍塌。
“小心!”老李的吼声刚出口,查克已从两丈高的地方摔落,左腿被断裂的木梁死死压住,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他疼得浑身痉挛,冷汗瞬间浸透衣衫,视线模糊中,只见围观人群里有个身影高喊:“是大华工匠偷工减料!他们把咱们当牲口耍!”
喊话的正是昨夜割绳的高个奸细。
这句话像火星掉进了火药桶,青溪部落的几个青年当即摔了手中的斧头,白石部落的长老拄着拐杖往前冲:
“我们天天流血流汗,他们却连安全都保证不了!”
近百名印第安劳工围拢到工棚外,情绪激动的人甚至捡起了地上的石子,老李急得满脸通红,反复解释:
“绳索都是按标准扎的,肯定有问题!”
可混乱中,没人听得进他的话。
工棚后的桉树下,费尔南德斯正用望远镜观察着这一切。
他曾是西班牙美洲殖民地的陆军少校,自大华击败瓦尔德斯军团后,便带着残兵躲进了密西西比河的沼泽。
此刻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指尖摩挲着腰间的银质十字架,刚才的混乱只是开胃菜,他的真正目的,是彻底撕裂大华与印第安部落的同盟。
“按计划行事。”他对身后的信使说,递过一封封蜡的羊皮信,火漆印上刻着大华粮务司的徽记。
三天后,黑鹰部落的议事帐篷里,首领黑鹰把羊皮信拍在石桌上,石屑飞溅。
这个身材魁梧的印第安汉子盯着信上“助卡玛吞并黑鹰领地”的字句,瞳孔因愤怒而收缩。
他与卡玛部落的世仇已延续三代,当年卡玛部落迁徙时,曾夺走他们赖以生存的盐湖。
“我早说过,卡玛投靠大华没安好心!”黑鹰一拳砸在帐篷柱上,震得兽皮帘子簌簌作响,“召集所有勇士,在鹿鸣谷设伏,敢进咱们狩猎区的卡玛人,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