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信号弹在墨色夜空里炸开的余烬还未落地,莱茵河两岸的土地就被密集的炮声震得发颤。
苏沃洛夫赌上了神圣同盟最后的炮兵家底,两百余门滑膛炮如同疯魔的巨兽,趁着夜色对民主联盟的阵地泼洒着死亡。
炮弹带着撕裂空气的刺耳呼啸砸落,冻土被掀翻成焦黑的泥块。
帆布帐篷在冲击波中碎成飘飞的布条,来不及转移的伤员在弹坑旁蜷缩成一团。
痛苦的呻吟混着炮声,在寒夜里格外撕心裂肺。
王栓柱刚把一门被气浪掀歪的“神威速射炮”扶正,炮架上还沾着战友的血迹。
那是今早还跟他抢玉米饼的小张留下的,此刻小张的担架正被卫生员抬着往后撤,一条腿已经没了知觉。
“不对劲!这炮弹味道不对!”王栓柱的鼻腔突然被一股刺鼻的黄绿色气味钻透,像是腐烂的水草混着硫磺,呛得他喉咙发紧。
身边的赵大锤刚要帮他递炮闩,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和鼻涕不受控制地往下淌,脸涨得青紫,踉跄着摔在冰冷的泥地里,手指抠着地面嘶吼:
“栓柱……我喘不上气……这他娘的是什么鬼东西!”
不远处,几个法国士兵已经倒在地上,身体抽搐着,嘴唇泛出诡异的青紫色,他们的步枪摔在一旁,枪口还对着敌军来犯的方向。
郑森在了望塔上攥紧了望远镜,镜筒的金属外壳被手汗浸得发烫。
黄绿色的烟雾正像毒蛇般贴着地面蔓延,所过之处,无论是大华士兵还是欧洲盟友,都纷纷倒地挣扎。
“是毒烟弹!”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震惊与怒火,“这种损阴德的阴毒玩意儿,他们真敢用!”
了望塔下,鹿特丹港的民房里突然传来孩子的哭声,那是几户躲避战火的荷兰平民,此刻毒烟正顺着门缝往屋里钻。
“传我命令!所有士兵立刻用湿布捂住口鼻,炮队转移到上风处!快枪队分出一半人,先把百姓转移到高地!”
郑森的命令刚喊完,自己也呛了一口烟,剧烈的咳嗽让他眼前发黑。
混乱像潮水般吞没了阵地前沿,更致命的袭击从侧后方袭来。
那些白天在鹿特丹港乞讨、被大华士兵分给面包的“流民”,突然扯掉破烂的外套,露出里面的哥萨克骑兵制服,挥舞着马刀直冲阵地后方的弹药库。
他们的马蹄踏过荷兰平民的菜园,踩烂了刚种下的土豆苗,一个抱着婴儿的荷兰妇人尖叫着躲闪,险些被马撞倒。
“保护弹药库!绝不能让他们烧了炮药!”负责守卫的李铁柱立刻架起“连环快枪”。
可毒烟模糊了他的视线,瞄准镜里的人影晃成一团,他只能凭着感觉扣动扳机,子弹打在马身上,却没能阻止骑兵的冲锋。
三名哥萨克已经冲到弹药库门口,火把的光映在他们狰狞的脸上,其中一人一脚踹开看守的大华士兵,举起火把就要往堆放着黑火药桶的方向扔。
那里面不仅有炮药,还有给前线士兵准备的急救包和过冬的棉衣。
千钧一发之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如惊雷般炸响。
多铎的堂弟多尼率领“雄鹰营”的印第安勇士从侧翼疾驰而来,他们用浸湿的兽皮紧紧裹住口鼻,兽皮上还滴着莱茵河的冰水,手中的短刀在月光下闪着冷冽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