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上的运粮船队刚过安庆,南京国会大厦前的汉白玉公告栏就被熙熙攘攘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春日的暖阳下,一份洒着朱砂印泥的《组建“中华传统党”宣言》被工工整整贴在最显眼的位置。
宣纸边缘还缀着暗纹,落款处“朱煜”二字笔锋张扬,正是前明宗室后裔、曾因煽动叛乱被流放三年的朱煜。
旁边密密麻麻附着二十余名前明遗老、江南士绅的签名,连苏州织造署的末代署丞李嵩都在其列。
宣言通篇不提“复明”“复辟”等敏感字眼。
只以“守护华夏根脉,反对穷兵黩武”为幌子,把江南制造局工人的薪资纠纷归咎于“援欧战事耗空国库,民脂民膏填了海外沟壑”。
将西南土司的异动说成“新政粗暴干涉地方传统,断了边民活路”,字字句句都精准踩在普通民众的焦虑点上,引得议论声此起彼伏。
“这话说得在理啊!”一名挑着菜担的妇人放下担子,手指点着宣言上的字句叹气,鬓角的汗珠顺着布满皱纹的脸颊滑落。
“我家那口子在制造局车床房加班,上个月的补贴是发了,可街口米店的糙米从三十文涨到五十文,布庄的粗布也贵了一成,算下来日子反倒更紧巴。”
她身后戴毡帽的货郎赶紧附和,手里的拨浪鼓都忘了摇:“就是这个理!听说欧洲那边打了快两年,光咱们大华送去的炮弹就堆成了山,死在那边的弟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钱都花在外国的战场上了,咱们自己的柴米油盐谁来管?”
这些抱怨的话语,全被旁边穿月白布衫的青年记在青布册子上。
他袖口别着“传统党宣传员”的竹牌,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转头就把这些民生抱怨整理成“百姓疾苦录”,用油印机印成传单,在夫子庙、聚宝门等热闹地段免费派发,很快就人手一张。
钱谦益的办公桌上,一尺多高的舆情报告堆得像座小山,每页都用红笔圈出了关键信息。
传统党成立不过半月,凭借朱煜在士绅阶层中的号召力和前朝遗老的财力支持,已在江南的苏杭、北方的京津等十余个省份设立了支部。
苏州的支部就开在昔日的织造署旧址,光是每月的报纸广告费就花了五万银元。
他们包下了《江南晚报》《北平通讯》等五家有影响力的报社整版版面,每天刊登攻击自由联盟政策的文章,配图不是制造局工人疲惫的侧脸,就是西南山区饥肠辘辘的孩童。
更让钱谦益头疼的是,朱煜深谙民主规则,以“合法政党”名义在民政部完成登记,高调报名参加三个月后举行的国会众议院选举。
他还提出的“削减三成援欧军费、优先拨付民生款项”口号,精准击中了中小商人、手工业者的痛点,不少人已公开表示要支持传统党。
“朱煜这老狐狸,算是学聪明了。”钱谦益摘下老花镜,用绒布细细擦拭着镜片,指节因连日操劳泛着青白,他对前来议事的劳动部总长陈望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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