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头这才看清,铁褚的手背上布满了细密的疤痕,新旧交叠,像是被无数钝器反复打磨过。他这才明白,哪有什么天生的铜皮铁骨,不过是日复一日用苦功熬出来的。
后来盐商要重金谢他,他分文不取,只要了两匹好布,说给村里的孤寡老人做件棉衣。盐商回去后逢人便说:“沂蒙山里有个铁褚,那身铁布衫练得比金丹还神,更神的是他那颗心,比精铁还纯。”
这话传到黑风口,乡亲们都觉得理所当然。他们见过铁褚在雪夜里背着发高烧的孩子跑二十里山路求医,见过他把省下的口粮分给遭了灾的外乡人,见过他面对拿着洋枪的军阀时,依旧挺直脊梁说“要过黑风口,先踏过我铁褚的身子”。
那天军阀的子弹打在他胸口,弹出老远,在地上滚了两圈。军阀头子吓得掉了马鞭:“你是人是鬼?”
铁褚拍了拍胸口,发出“砰砰”的响声,像敲锣:“我是黑风口的铁褚,这地方的百姓,我护着。”
军阀们最终没敢进山。后来有人问他,就不怕子弹真伤了性命?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练这铁布衫,不是为了刀枪不入,是为了有底气说句‘别怕,有我在’。”
如今铁褚已年过花甲,头上添了霜白,可站在那青石上练功时,依旧是虎虎生风。枣木锤换成了徒弟们新做的藤条,他说老了,不用那么刚猛了,可真当山那头的野猪下山祸害庄稼时,他还是第一个抄起家伙冲上去。
野猪的獠牙撞在他胳膊上,自己疼得嗷嗷叫,他却纹丝不动,反手一掌拍在野猪脑门,那畜生就哼唧着瘫在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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