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爬山虎情报网上岗第一天,就带来了劲爆消息。
隔壁街王大爷养的画眉鸟,最近总对着“芳菲阁”的方向骂脏话。
路口那棵老槐树说,半夜看到有人鬼鬼祟祟摸我们店后的电表箱。
最离谱的是,社区公共绿地的蚯蚓们集体抗议,说有人往土里倒“怪味水”,害得它们失眠。
我把这些“情报”当趣闻讲给苏瑶听。
她沉默了三秒,然后打开电脑,开始起草《关于近期社区异常情况与商户安全风险隐患的报告》。
直到三天后,水务公司给我发来一张天价水费单,说我店上月用水量堪比小型游泳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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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阿姨抱着重获新生的“宝宝”,千恩万谢地离开后,花店里的气氛却并未完全轻松。
苏瑶立刻联系了“绿源”园艺基地。接电话的是基地老板老刘,一个憨厚的中年汉子。听到苏瑶询问是否有外人接触,老刘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
“小苏啊,不瞒你说,还真有。就前两天,有拨人找上门,说是省里来的什么大型花卉连锁采购代表,想跟我们签独家供货协议,价格开得挺高,但条件就是要停止给你们‘忘忧’和其他几家小店的供货。”老刘语气透着无奈,“我给拒了。咱们合作这么久了,你们店虽然量不大,但结款及时,人也厚道,我不能干那缺德事。不过……那些人看着不太好惹,你们自己当心点。”
挂了电话,苏瑶眉头紧锁,又去查了水电线路的检修通知,暂时没发现异常。但这更让她不安——对手就像隐藏在暗处的毒蛇,你永远不知道它下一次会从哪个方向扑过来。
与苏瑶的紧张不同,林守拙显得很淡定。他甚至还饶有兴致地泡了壶新茶,分给苏瑶一杯。
“老板,您怎么一点都不急?”苏瑶接过茶,忍不住问。
“急有用吗?”林守拙吹了吹茶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况……”他笑了笑,指了指窗外,“我们现在,有‘眼睛’和‘耳朵’了。”
苏瑶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只看到寻常的街景和绿化植物,不明所以。
林守拙也没解释,只是闭上眼睛,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在他的感知中,以花店为中心,那些被他悄然点化、赋予了简单灵觉的爬山虎、墙角的野草、甚至路边行道树的根系,正构成一张无形而细腻的网络。植物的感知是模糊的、片段的,更多是传递一种“感觉”——安全的、不安的、奇怪的、充满恶意的……
此刻,一些零碎的“信息”正沿着这张网络汇聚而来。
‘东边第三条巷子,老王家的画眉,最近老冲着西头那家新花店叫,声音难听,像骂街……’(来自墙头一株忍冬的“感受”,它“听”到了鸟叫,并“感觉”到那叫声充满烦躁和敌意。)
‘昨夜子时,有黑影在店后电表箱附近停留,气息冰冷,有铁锈和……不好的油味。’(来自店后墙根几簇苔藓的“记忆”,它们对温度、湿度和异常气味很敏感。)
‘难受……土里多了怪东西……睡不好……想搬家……’(来自社区花坛泥土中,几条蚯蚓通过植物根系传递出的微弱“不适”感,它们对土壤成分变化极其敏感。)
这些信息杂乱无章,甚至有些滑稽,却拼凑出一些不寻常的迹象。
林守拙睁开眼,觉得有趣,便把这些当趣闻说给苏瑶听:“咱们隔壁街王大爷那只宝贝画眉,最近可能更年期了,总对着‘芳菲阁’方向练嗓门,据说调子不太文明。还有,昨晚好像有‘朋友’参观了我们店后的电表箱。最逗的是,社区花坛的蚯蚓们好像在闹罢工,抱怨有人往它们家里倒垃圾,害得它们失眠。”
苏瑶起初听得一愣一愣,以为老板在讲冷笑话缓解气氛。但当她看到林守拙眼中那抹了然和戏谑时,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划过脑海——老板是认真的!他真的有某种方法,能从这些看似无关的自然迹象中获取信息!
她沉默了三秒,大脑飞速运转,将老板的“趣闻”翻译成了潜在的风险信号:1. “芳菲阁”可能存在让动物不安的因素(是否使用了某些有害化学制剂或特殊熏香?)。2. 有人试图对店铺电路动手脚(虽然昨晚未得逞)。3. 社区公共环境可能已被投放某种有害物质。
下一刻,她果断放下茶杯,打开笔记本电脑,表情严肃:“老板,这些情况很重要。我需要整理一份报告。”
林守拙:“……?” 他没想到苏瑶是这种反应。
只见苏瑶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文档标题很快出现:《关于近期本社区及本店周边异常情况汇总与潜在安全风险隐患的报告(初步)》。她将林守拙说的三点“趣闻”,分别转化为:“疑似邻近商户存在影响社区安宁的不明因素”、“夜间可疑人员窥探本店基础设施,存在破坏或窃取风险”、“社区公共绿地疑似遭不明物质污染,影响生态环境及居民健康”。
她甚至引用了《环境保护法》、《治安管理处罚条例》以及街道商户管理公约的相关条款,强调了及早发现、上报和排查的重要性。
“老板,您看这样行吗?”苏瑶把屏幕转向林守拙,“我们可以将这份报告提交给陈伯主任,抄送社区警务室和街道环保科。用正式渠道反映问题,既表明我们关注社区安全,又能借官方力量给对方施压,至少让他们后续动作有所顾忌。至于蚯蚓失眠这种‘生物指标’,我们可以用‘居民反映土壤有异味、绿植长势异常’来代替。”
林守拙看着那篇格式规范、措辞严谨、几乎能直接上交给政府部门的报告,哑然失笑。这就是商业精英的思维模式吗?把玄学情报转化成合规武器?不过……好像还挺好用?
“你看着办吧。”林守拙挥挥手,继续喝他的茶。有员工如此,老板何求?躺得更平了。
苏瑶效率极高,当天下午就把报告打印装订好,亲自送到了居委会陈伯手里,言辞恳切地表达了“作为社区一员,有责任和义务维护共同家园安全稳定”的立场。
陈伯看着报告,又看看眼前一脸正气的苏瑶,再想想这几天消防队开花的水带、市监局的绿字文件,以及刚刚听说的周阿姨爱犬神奇康复事件,眼角微微抽动。他接过报告,意味深长地说:“小苏啊,你们店……真是心系社区,观察入微。行,这事我知道了,会关注。”
报告送出去后,接下来两天,表面风平浪静。“芳菲阁”依旧营业,也没再见可疑人物摸电表箱。苏瑶稍微松了口气,觉得可能是报告起到了震慑作用。
然而,真正的麻烦,以一种意想不到的、非常“合规”且让人肉疼的方式来了。
第三天,林守拙收到一封来自市水务公司的信件。打开一看,是一张水费缴纳通知单。上面的数字,让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林守拙都愣了一下。
“苏瑶,”他扬了扬手里的单子,“我们上个月是在店里挖了个泳池,还是偷偷开了个洗车行?”
苏瑶疑惑地接过单子,一看金额,眼睛也瞪大了:“这……这怎么可能?!”上面的用水量计费额度,远超一个小花店正常用水量的数十倍,甚至超过了旁边中型餐馆的用水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