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进来的年轻人,叫夏安。
他说追他的人,既不是黑西装,也不是拿罗盘的。
“是、是那种……身上长着藤蔓纹身,眼睛会发绿光的怪人!”他牙齿打颤,“还有影子!影子会自己动!我、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
他说话间,因为情绪激动,手不小心碰到了旁边一盆绿萝。
那盆绿萝瞬间像被打了激素,叶片疯狂卷曲、拉长,几秒钟内就垂到了地上,还开出了几朵不该在这个季节出现的、惨白色的小花。
夏安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那盆变异绿萝,脸色惨白: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最近总是这样……”
我盯着他手上残留的、极其微弱的灰白色紊乱灵光,又看看那盆疯长的绿萝。
明白了。
这孩子不是异能者。
他是个“灵力过敏者”,而且,正在“发作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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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安——这是年轻人在极度惊慌中结结巴巴说出的名字——像只受惊的兔子,背靠着门板,身体还在微微发抖。林守拙那句“不像人的东西”似乎戳中了他最深的恐惧,让他对眼前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气质平淡的花店老板,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混合着恐惧和求助的复杂情绪。
“他、他们……不像是正常人……”夏安努力组织语言,眼神涣散,仿佛还沉浸在可怕的回忆里,“有两个人,身上露出来的皮肤上,有像活的藤蔓一样的绿色纹身,会动!眼睛……有时候会闪过绿光!还有他们的影子,在路灯下会自己扭曲,拉得老长,像要扑过来抓人!”
他描述的景象确实诡异,超出了普通混混或打手的范畴。苏瑶听得寒毛直竖,下意识地又往林守拙身边挪了挪。
林守拙却若有所思。活的藤蔓纹身?绿光眼?扭曲的影子?这听起来,更像是某种借助外物或仪式获得的、偏向自然或阴影领域的粗浅超凡能力,而且运用得相当外露和粗糙,与“藤蔓星辰”那种相对内敛自然的风格不同,与“骨哨组织”的阴冷科技感也不同,倒有点……江湖野路子的感觉?难道是“拾荒者公会”网罗到的、不成体系的“能人异士”?或者是另一股新冒出来的势力?
就在林守拙思考时,因为叙述恐惧而情绪再次激动的夏安,无意间手臂一挥,手掌碰到了旁边花架上摆放的一盆长势普通的绿萝。
异变陡生!
那盆原本翠绿舒展的绿萝,在夏安手掌碰触到的瞬间,仿佛被注入了狂暴的催化剂,所有叶片猛地一颤,然后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卷曲、拉长、增厚!叶色从翠绿迅速变为一种不健康的深绿色,边缘甚至泛起诡异的灰白。短短几秒钟,原本只有几十厘米长的藤蔓,就暴涨到两米多,拖垂到地上,还在不断生长!更诡异的是,在几条藤蔓的顶端,竟然违背季节规律,迅速鼓出几个花苞,然后绽放出几朵米粒大小、颜色惨白、毫无香气的小花!
这景象,比之前老白让仙人球开花更加突兀和……病态。老白是引导和激发,而夏安则更像是……污染和催生变异。
“啊!”夏安自己也被吓了一跳,触电般缩回手,惊恐地看着自己刚刚碰过绿萝的手指,又看看那盆已经面目全非的植物,脸色比刚才还要惨白,眼中充满了绝望和自我厌恶,“又、又来了……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控制不住……”
他声音带上了哭腔,身体缩得更紧,仿佛自己是个可怕的怪物。
苏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植物异变惊呆了,但很快,她看向夏安的眼神,从警惕变成了惊疑和一丝……同情?这年轻人看起来不像是坏人,倒像是个被自己无法控制的力量困扰、饱受折磨的可怜虫。
林守拙的目光,则牢牢锁定在夏安刚才触碰绿萝的那只手上。在他的感知中,夏安手上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强烈“紊乱”和“不洁”特性的灰白色灵光。那灵光并非夏安自身发出,更像是他身体像个不稳定的“中转站”或“放大器”,将环境中某种混杂、负面的能量粒子,在情绪激动时不受控制地激发、沾染到了外界物体上,导致接触的物体(比如绿萝)发生快速而畸变的“生长”。
这不是主动的“能力”,更像是一种被动的“病症”或“过敏反应”。
再联想到预警器对他有反应,以及他描述的追杀者特征……
林守拙心里有了个初步判断。
“你这种情况,出现多久了?”林守拙开口,语气平静,没有责备,也没有恐惧,仿佛只是在问“感冒几天了”。
夏安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对方会是这种反应。他迟疑着回答:“大、大概两个月?最开始只是偶尔觉得头晕,看到一些模糊的幻影,碰到的东西容易坏……后来越来越严重,特别是情绪激动或者靠近一些……奇怪的地方时,碰到植物就会这样,碰到电器也容易失灵……前几天开始,就有人追我,说我是什么‘稀有样本’、‘不稳定源’……”
他越说越低落,头深深埋下去:“我爸妈以为我精神出了问题,带我看医生,吃药也没用。我不敢回家,怕连累他们,也怕……怕自己失控伤到人。我不知道那些人是谁,为什么要抓我……我只是个普通美院的学生,画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