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走后第三天,怪事发生了。
我们店门口那棵长了二十年的香樟树,一夜之间掉光了所有叶子,树干上还渗出暗红色的、像血一样的树脂。
隔壁早餐店王大爷养在屋檐下的几盆葱蒜,全部无缘无故烂了根,散发出一股甜腻的腐臭味。
最恐怖的是,社区儿童游乐场的沙坑里,长出了一片密密麻麻、颜色艳红如血的蘑菇,有小孩好奇去摸,手指立刻起了红疹。
陈伯带着人忙得脚不沾地,封锁沙坑,安抚居民,调查原因。
我站在店门口,看着那棵“流血”的香樟树,感知着空气中弥漫的、刻意扭曲的枯萎与腐朽之力。
叹了口气,对正在研究公关话术的苏瑶说:
“看来,‘跳跳糖外交’没完全糊弄过去。有人开始给咱们社区‘换皮肤’了。”
“还是带毒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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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白的拜访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涟漪扩散了三天,然后,更深的暗流开始涌动。
起初只是些不起眼的小异常。先是林守拙店门口那棵枝繁叶茂、夏日里能投下大片荫凉的香樟树,在某天清晨被发现叶子蔫黄了一大片,地上落了不少。这还能用天气异常解释。但到了第二天,整棵树的叶子几乎掉光,光秃秃的树干上,多处树皮开裂,渗出一种粘稠的、暗红色、带着隐隐铁锈和甜腥味的树脂,在阳光下看着格外刺目,像极了树木在“流血”。
接着是隔壁早餐店王大爷的宝贝葱蒜盆。王大爷每天早上要用新鲜葱蒜,特意在屋檐下养了几盆,长势一直很好。可就在香樟树异常的第二天,那几盆葱蒜毫无征兆地全部从根部开始腐烂,速度极快,散发出一种甜腻到令人作呕的腐烂气味,引得苍蝇嗡嗡乱飞。王大爷心疼得直跺脚,骂骂咧咧说是有人下毒。
这两件事还没理清头绪,更大的恐慌在社区儿童游乐场爆发了。一夜之间,沙坑里密密麻麻地冒出了一片蘑菇。这些蘑菇菌盖不大,但颜色极其鲜艳,是那种不正常的、仿佛浸透了鲜血的猩红色,菌柄却是惨白。有早起的家长带孩子去玩,一个三岁小孩好奇想去摘,手指刚碰到蘑菇,立刻像被烫到一样缩回,紧接着指尖就起了几个红肿的小水泡,孩子哇哇大哭。
家长吓坏了,立刻通知物业和社区。陈伯赶到现场时,沙坑边已经围了不少惊疑不定的居民,对着那片妖异的红蘑菇指指点点,各种猜测都有,从环境污染到辐射泄漏,越说越吓人。
“都散开!别靠近!尤其是孩子!”陈伯脸色铁青,一边指挥社区工作人员拉警戒线,封锁沙坑区域,一边打电话联系疾控、环保和林业部门,同时安抚受惊的居民,声明会尽快查明原因,确保大家安全。
一时间,整个社区人心惶惶。掉叶流血的树、腐烂发臭的葱蒜、带毒的红蘑菇……这些异常集中在短短两三天内爆发,而且都发生在“忘忧园艺店”周边,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已经有些风言风语开始流传,说什么花店养了不干净的东西,影响了周围环境云云。
苏瑶自然也听到了这些议论,气得不行,同时也感到一阵寒意。这已经不是商业竞争了,这是直接危害公共安全、制造恐慌,手段恶劣且阴毒!她立刻想到老板之前提醒的,要留意“不自然”的植物。
“老板,这肯定是那个老白,或者他背后的人干的!”苏瑶看着店门外那棵凄惨的香樟树,又看看陈伯那边忙碌的景象,又急又怒,“他们想用这种方式,把我们从这里赶走?或者……让整个社区排斥我们?”
林守拙站在店门口,没有去看陈伯那边,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棵香樟树。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树皮,看到内部生机被某种阴冷力量侵蚀、扭曲的过程。空气中弥漫的枯萎与腐朽之力并不浓烈,却像一张细密的网,悄无声息地笼罩着这片区域,重点“照顾”他店铺的周边。
这种力量……不是老白那种相对温和、讲究“沟通”的自然之道。这更像是某种急功近利、充满恶意的“枯萎术”或“腐败孢子”的变种,刻意激发植物负面状态,甚至引导变异出有毒品种。粗暴,有效,且……很符合某些“激进派”自然行者的作风。
“嗯,‘跳跳糖’看来没把他们糊弄住,反而可能觉得被小瞧了,所以换个更直接的方式打招呼。”林守拙语气平淡,甚至有点无奈,“想用‘自然’的力量,让这片区域‘自然’地变得不宜居,顺便把脏水泼到我们头上。一石二鸟,挺有效率。”
“那我们怎么办?”苏瑶焦急道,“陈伯他们能查出原因吗?这些蘑菇和树……”
“常规手段很难查清根源,最多定性为‘不明原因真菌爆发’和‘树木病害’。”林守拙转身走回店里,“但恐慌已经造成了,舆论对我们不利。而且,这只是开始。”
他坐到摇椅上,手指轻轻敲着扶手。对方这一手,确实打在了他的软肋上。他可以用神力轻易净化这些被污染的区域,救活那棵树,但那样一来,动静就太大了,等于直接向暗处的对手宣告自己的真实层次,可能会引来更麻烦的关注。而且,治标不治本,对方可以继续在别处搞小动作,疲于奔命。
“看来,得用点‘以毒攻毒’,或者……‘以自然对抗自然’的法子了。”林守拙若有所思。
“老板,您有办法了?”苏瑶眼睛一亮。
“办法嘛……”林守拙看向后院,“咱们后院那些家伙,睡了这么久,也该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帮忙看看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