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走到后院。苏瑶连忙跟上。
后院不大,除了那缸千年睡莲,角落里还堆着一些不太起眼的花草,有些是林守拙早期实验的“作品”,有些是纯粹觉得有趣养的。其中有一盆看起来像普通杂草、叶片却呈银灰色的匍匐植物,名叫“净尘蔓”,是林守拙某次尝试净化被工业污染土壤时的副产品,没啥大用,就是特别能吸收净化各种负面能量和有害物质,长得还慢,一直被扔在角落。
还有一小丛种在破瓦罐里的“荧光苔”,夜里会发出极其微弱的、安神的浅绿色光晕,对驱散阴郁、恐惧等负面情绪有微弱效果,以前被林守拙当小夜灯用。
林守拙走到“净尘蔓”旁边,手指在它一片银灰色的叶子上轻轻一点,一缕极其精纯的、带着净化和生机本源气息的神力注入其中。“净尘蔓”整株植物微微一颤,银灰色的叶片仿佛镀上了一层流动的微光,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向着四周缓慢而坚定地蔓延开来,细小的藤须钻入土壤,向着店外那棵香樟树和社区其他被污染的方向生长而去。
接着,他又如法炮制,点化了那丛“荧光苔”,让它夜间散发的安神光晕范围扩大、效果增强。
“好了,”林守拙拍拍手,“‘净尘蔓’会慢慢吸收净化那些乱七八糟的枯萎腐败气息,‘荧光苔’晚上帮忙稳定一下附近居民的情绪,免得自己吓自己。效果不会立竿见影,但胜在温和持久,符合‘自然恢复’的过程。”
苏瑶看着那盆突然精神抖擞、开始“工作”的银灰色蔓草,以及那丛仿佛在呼吸般明灭的苔藓,再次感到世界观被刷新。老板这手段,简直像在玩现实版的植物战略游戏!
“那……那些红蘑菇和王大爷的葱蒜怎么办?”苏瑶问。
“蘑菇让陈伯他们按流程处理就行,毒素不强,及时就医就没事。至于王大爷的葱蒜……”林守拙想了想,从口袋里(苏瑶已经对他口袋和柜台底下能掏出什么都见怪不怪了)摸出几颗看起来像黑胡椒粒的种子,“把这个给王大爷,就说是我店里新进的‘驱虫防病’特殊品种蒜头,种下去,长得快,味道冲,保证没虫子敢靠近,顺便……能改善一下他那块地的土质。”
苏瑶接过种子,感觉沉甸甸的,隐隐有暖意。“这真的只是蒜头?”
“算是……加强版吧。”林守拙含糊道,“对了,你那举报材料和采访准备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正要找机会发出去。”苏瑶回答。
“嗯,趁现在社区人心浮动,对‘异常’事件敏感,可以适当调整一下侧重点。”林守拙点拨道,“别光提商业竞争,多强调我们作为社区商户,和大家一样是‘异常环境事件’的受害者,同时表达我们积极配合调查、愿意利用自身园艺知识帮助社区恢复环境的意愿。采访也可以围绕这个来。”
苏瑶立刻领会:“我明白了!把危机转化为展示社会责任感和专业能力的机会!我马上去改!”
看着苏瑶斗志昂扬地回到电脑前,林守拙重新躺回摇椅,目光仿佛穿透屋顶,望向某个方向。
“用‘自然’的力量搞破坏,逼我出手,或者逼我离开?”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那就看看,是谁的‘自然’,更得这片土地的认可吧。”
他心念微动,一丝浩瀚而古老的气息,以花店为中心,如同水波般极其轻柔地荡漾开去,融入脚下的土地,拂过周围的草木。
这不是攻击,也不是治疗,更像是一种……“宣告”和“安抚”。
向这片土地上的所有生灵,宣告真正主人的存在与守护之意;安抚那些被恶意力量侵扰的草木,给予它们坚持下去的微弱支持。
几乎就在同时,城市另一端,某个布满绿植、仿佛小型热带雨林的密闭房间内。
正在闭目感应着什么的老白,突然身体一震,猛地睁开眼睛,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这是……”他感应到,自己暗中催发的那片“腐败孢子”和“枯萎力场”,如同冰雪遇到骄阳,正在被一股温和却无可抗拒的力量消融、净化。更令他心惊的是,他隐隐感到脚下的大地传来一阵微弱却清晰的“欢欣”与“臣服”的悸动,方向正是那个小花店所在!
“不是简单的自然行者……这种对大地本源之力的亲和与掌控……”老白脸色变幻不定,“陈建国到底看护着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他立刻拿起一个造型古朴的木制通讯器,语气凝重:“计划有变,目标的层次远超预估。‘环境改造’方案失效,且可能已引起目标警觉及大地意志的轻微反弹。建议暂停一切直接针对该区域的非必要行动,重新评估。”
而忙碌中的陈伯,也在接了一个加密电话后,看着那棵香樟树上渗出的暗红色树脂开始减少、颜色变淡,又看了看沙坑里那些红蘑菇似乎停止了扩散,眉头紧锁。
“又是这小子……这次动静有点大啊。”他低声念叨,“看来‘那边’的人,逼得他稍微露了点真东西……得提醒他注意分寸才行。还有,得查查是‘自然议会’里的哪个激进派系在搞鬼……”
一场围绕“自然”的无声交锋,刚刚开始,似乎又暂时落下了帷幕。但所有人都知道,这远不是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