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们的嘲弄没能持续一秒。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不是来自后院,而是来自他们脚下!
以花店门口为界,前方大约五米见方的人行道地砖,连同下面的水泥地基,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猛地向上拱起、翻滚、碎裂!不是爆炸,更像是有什么庞大的东西在地下瞬间翻身!
赵天宇和打手们站立不稳,惊叫着东倒西歪。更让他们魂飞魄散的是,那些翻涌碎裂的地砖缝隙和泥土中,数不清的、粗壮虬结的深褐色根系和坚韧的藤蔓,如同苏醒的巨蟒群,疯狂地破土而出!
这些根藤并非攻击人,而是以惊人的速度互相缠绕、扭结,瞬间在他们脚下编织成一张巨大而不断起伏波动的“活体”藤网!同时,大量潮湿、松散、散发着浓郁土腥味的泥土,从根系间喷涌、泼洒出来,劈头盖脸地淋向赵天宇一行人。
“什么东西?!”
“妈呀!地陷了?!”
“是树根!好多树根!”
“呸!呸!土!进眼睛里了!”
打手们乱成一团,棒球棍脱手,在滑溜起伏的藤网上根本站不稳,摔得七荤八素,浑身瞬间沾满了泥浆,狼狈不堪。那精心准备的凶悍气势,眨眼间荡然无存。
赵天宇因为有“静心骨哨”对负面情绪的压制和对身体的微弱强化,勉强没有摔倒,但也惊骇欲绝。他脖子上的吊坠灰光急促闪烁,试图对抗周围狂暴涌动的“自然灵韵”,但就像小石子投入惊涛骇浪,毫无作用,反而因为过度“努力”而发出细微的、仿佛不堪重负的“滋滋”声。
他眼睁睁看着脚下坚固的人行道在几秒钟内变成一片不断蠕动、泥泞不堪的“沼泽”,看着自己重金请来的打手在泥浆里翻滚哀嚎,一种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深刻的、源自本能的恐惧,再次攫住了他。
这根本不是人类能做到的!这真的是……妖怪!或者神明!
林守拙站在完好无损的店门口台阶上,连衣角都没沾湿一点。他微微蹙眉,看着眼前这片狼藉,似乎有点不满:“说了别弄太脏……这清理起来多麻烦。”
他抬起手,对着那片翻腾的“根藤泥沼”轻轻向下虚按。
“定。”
随着他这一个字出口,仿佛时间暂停。所有疯狂舞动的根藤瞬间僵住,然后缓缓沉回地下。喷涌的泥土也停止了流动。地面虽然依旧一片狼藉,遍布松软的湿土、碎裂的地砖和断折的藤蔓根须,但至少不再“活”过来了。
只有赵天宇孤零零地站在一片泥泞中央,浑身污泥,脸色惨白如鬼,脖子上那枚“静心骨哨”光芒黯淡,甚至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纹。他身后的打手们连滚爬地逃离了那片区域,惊魂未定地看着林守拙,如同看着恶魔。
林守拙的目光落在赵天宇身上,准确地说,是落在那枚吊坠上。
“回去告诉给你这东西的人,”林守拙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仿制品,就要有仿制品的自觉。下次再拿这种粗劣的‘玩具’来我门口吵……”
他指尖一缕微不可察的翠芒弹出,精准地击中那枚骨哨。
“咔嚓。”一声轻响,骨哨上的裂纹扩大,灰白色光芒彻底熄灭,变成了一块普通甚至有些丑陋的骨头片。
与此同时,赵天宇感觉那股支撑着他的冰冷“勇气”和力量瞬间消失,连日被压制的恐惧、疲惫、以及使用“神器”的反噬——剧烈的头痛和心悸,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泥泞里,剧烈地干呕起来,再也说不出半句狠话。
林守拙不再看他,转身对同样看呆了的苏瑶说:“报警吧,就说有人寻衅滋事,破坏公共设施。”他又看了看门口的狼藉,叹了口气,“顺便……联系一下市政工程队?这地砖,估计得赔。”
苏瑶从震撼中回过神来,看着瘫在泥里狼狈不堪的赵天宇,又看看自家老板那副“又给我找麻烦”的无奈表情,忽然觉得,跟着这样的老板,好像……再大的麻烦,也不那么可怕了?
她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先拨打了110,语气清晰冷静:“喂,你好,我要报案,地址是xx路‘忘忧园艺店’门口,有人聚众闹事,暴力威胁,并损毁了人行道地砖……”
然后,她又拨通了市政服务热线。
警车和市政工程车先后到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十几个浑身泥浆、狼狈不堪的壮汉垂头丧气地蹲在路边;赵公子失魂落魄地坐在泥地里,脖子上挂着个破烂骨头片;而报案的花店老板和他的漂亮女店员,则一脸无辜和无奈,指着被“不明原因”破坏的人行道,表示非常困惑和心疼。
做完笔录,送走警察和市政人员(赔偿事宜后续处理),看着工程队开始清理修复路面,苏瑶终于忍不住小声问林守拙:“老板,刚才那是……”
“哦,咱们店地基打得比较深,跟后面公园的老树根不小心连上了。”林守拙面不改色地扯谎,“可能地壳运动?或者那些家伙太沉了,把地压塌了?”
苏瑶:“……” 老板,您这理由比赵天宇请的大师还不靠谱!
但她识趣地没再追问,只是看着恢复平静的店门口,以及远处被警方带走调查的赵天宇一行人,心中暗想:那个神秘组织,看到他们寄予厚望的“神器”和赵天宇这个“催化剂”就这么变成了一场闹剧和泥巴战,接下来……又会出什么招呢?
城市地下密室,阴影中的男人通过监控画面看到“静心骨哨”碎裂失效、赵天宇瘫倒、以及那短暂却骇人的“根藤翻涌”景象,沉默了很久。
“……不是压制,不是对抗,是……绝对的掌控和命令。”他低声自语,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凝重和不确定,“如此磅礴纯净的生机与大地之力……随手破去‘静心骨哨’的符文结构……这绝非普通‘自然行者’甚至‘圣者’能达到的层次。”
他关闭屏幕,在昏暗的房间里踱步。
“计划再次失败。赵天宇这枚棋子,废了。‘催化剂’计划,反而可能催化出了我们不愿看到的结果——让对方展露了更多的实力。”
他停下脚步,眼中幽光闪烁。
“或许……该换一种思路了。既然无法压制,无法驱逐,也无法用凡人手段击垮……”
他走到一个密封的保险柜前,输入一串复杂的密码。柜门打开,里面不是文件或武器,而是一小撮装在透明容器里的、闪烁着七彩微光的沙粒般的东西。
“……那就尝试‘接触’、‘理解’,甚至……‘合作’?毕竟,拥有如此力量的存在,其价值,远超区区一个赵家,或者这片街区。”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容器,眼中光芒变幻不定。
“需要准备一份,真正能引起他兴趣的‘礼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