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拆了“玩具”,打了“泥巴仗”,至少能清净一个月。
结果第三天,一个国际快递送到了我的花店。
寄件人信息全无,包裹严实得像军工产品。
打开,里面是一个恒温密封箱,箱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截……焦黑的、仿佛被雷劈过、却又隐隐透着七彩琉璃光泽的木头。
附着一张素雅的信笺,上面用清雅的古篆写着:
“听闻阁下雅擅草木之道,偶得此‘涅盘雷击木’一截,疑似上古灵根残骸,蕴含寂灭与新生之悖论玄机。宝剑赠英雄,香木赠雅士。望笑纳,盼有缘一晤,共参造化之妙。”
落款处,画着一枚极其复杂的、由植物藤蔓与星辰轨迹交织而成的徽记。
我拎着那截沉甸甸的焦木头,挑了挑眉。
苏瑶凑过来看了一眼,职业病立刻犯了:
“老板,这属于‘无形资产’赠予吧?需要申报个税吗?还有,这木头……它保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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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天宇引发的“人行道地质灾害”事件,在社区乃至小范围内引起了不小的讨论。警方定性为“寻衅滋事及意外公共设施损坏”,赵天宇及其雇佣的打手被拘留、罚款,并承担了全部的地砖修复费用。赵家这次丢了大脸,据说赵父气得差点住院,严厉禁止赵天宇再踏足那片区域,并开始着手“教育”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芳菲阁”在事件后变得异常低调,那位女店长甚至请了长假。关于“忘忧园艺店”的种种离奇传言,在官方通报和市政施工队的实际作业面前,反而渐渐平息了——毕竟,再离奇的传说,也比不上亲眼看见市政工人在大太阳下吭哧吭哧铺新地砖来得真实。大家更倾向于相信,赵公子是倒霉催的,带人来砸场子结果自己站的地方地基不行,引发了小型“塌方”。
只有极少数有心人(比如陈伯,以及城市另一端密室里的阴影),才知道那短短十几秒内,地砖之下翻涌的究竟是什么。
风波看似过去,林守拙的退休生活似乎又要回归浇花喝茶的节奏。苏瑶则忙着整理这次事件的“经验教训”,更新她的小本本,同时规划着如何利用这次“因祸得福”带来的知名度(以及赔偿款),进一步拓展花店业务——她甚至在考虑是不是真该注册一个“古法园艺”的品牌商标。
平静在第三天被打破。
一个需要本人签收的国际快递包裹,送到了花店。包裹不大,但异常沉重,外壳是某种深灰色的复合材料,手感坚固冰冷,封口处有复杂的电子锁和物理锁双重保险。快递员要求核对林守拙的身份证件,并让他签了一份看起来就很复杂的交接文件。
寄件人信息栏一片空白,只有一串无法追踪的物流编码。
“老板,这……”苏瑶看着这个充满神秘感和科技感的包裹,警惕性瞬间拉满,“会不会又是……”
“签都签了,看看呗。”林守拙倒是很随意,抱着包裹回到店里,随手放在了柜台上。那包裹落地时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显示其内容物密度不小。
苏瑶找来工具箱,林守拙则伸出食指,在电子锁的位置轻轻一点。细微的电流声闪过,电子锁屏幕熄灭,物理锁的卡扣也“咔哒”一声自动弹开。整个过程轻描淡写,仿佛只是打开一个普通的纸箱。
掀开复合材料的盒盖,里面是一个银白色的、带有精密温湿度控制显示的恒温密封箱。箱体上没有任何品牌标志。打开密封箱,一股混合着淡淡焦糊味、雨后泥土清新感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星尘般的微光的奇异气息,扑面而来。
箱内填充着黑色的缓冲绒布,正中,静静地躺着一截木头。
这截木头长约一尺,粗细如成人手臂,通体呈现一种深邃的焦黑色,仿佛被最猛烈的天火焚烧过,表面布满扭曲皲裂的纹理。但奇异的是,在这片焦黑之中,又隐隐透出七彩的、如同琉璃或宝石内部才有的流动光泽,时隐时现,仿佛有生命在余烬中呼吸。木头一端断裂处参差不齐,另一端则相对平滑,隐约能看出原本的木质纹理走向。
仅仅看着它,就给人一种极其矛盾的感觉:毁灭与新生,死寂与灵动,沉重与缥缈,同时存在于这截看似残破的木头上。
木头旁边,放着一张对折的素白信笺。纸张质地奇异,非丝非麻,触手温润。打开,上面用极其清雅飘逸、却力透纸背的古篆体写着一封信。
苏瑶凑过来看,她认识大部分现代汉字,但对古篆就抓瞎了,只觉得字很好看,但不明所以。
林守拙扫了一眼,轻声念了出来,语气带着点玩味:
“‘林道友台鉴:’”
“‘闻道友隐于市井,雅擅草木生生之道,心甚向往。余偶游绝域,于雷霆殛灭之墟,得此残骸一截。察其性,雷火交炼而未化灰烬,反蕴七彩琉璃之精,似有寂灭中藏新生,悖论里见玄机。疑是上古某灵根遭劫后所遗,承载天地劫力与一线不朽生机。’”
“‘俗云:红粉赠佳人,宝剑赠英雄。今以此‘涅盘雷击木’奉于道友座前,香木赠雅士,聊表寸心。此物或于道友参悟枯荣轮转、生死奥义略有裨益。’”
“‘盼有缘一晤,素茶清谈,共参天地造化之微渺,草木荣枯之玄机。’”
“‘知名不具。’”
落款处,没有名字,只有一个用极细的墨线勾勒出的徽记图案。那图案极其复杂精妙,乍看像是某种藤蔓植物缠绕生长,细看却发现藤蔓的走势暗合星辰轨迹,叶片脉络隐约构成符文,整体透着一种古老、神秘而和谐的韵律感。
苏瑶听完,眨了眨眼:“老板,这……这是文言文情书?还是战书?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涅盘雷击木’?‘上古灵根’?” 她目光落在那截焦黑又闪光的木头上,“这玩意儿……值钱吗?”
林守拙没直接回答,而是伸手将这截木头从箱子里拿了出来。入手极其沉重,远超寻常木料,甚至比同体积的金属还要沉几分。触感也很奇特,焦黑的部分粗糙灼热,而透出七彩光泽的部分则温润如玉。
他手指在木头上缓缓摩挲,闭上眼睛,似乎在仔细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