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来了。
那棵桃树，好像……是他自己折的？
算了，假装不知道吧。
“还有，”小陈继续说，“您在天庭快递寄存处有个包裹，三千年来一直没人领，仓储费已经累积到……”
“拆了。”林守拙打断他，“如果是好东西就充公抵债，如果是垃圾就扔了。”
“好的。”小陈记下，“最后，昆仑墟管理处主任想问问您，有没有兴趣回去当个‘荣誉顾问’？不用上班，每月领津贴，偶尔开个讲座就行……”
“不去。”林守拙拒绝得干脆利落，“我退休了，要专心种田。”
“那真是太遗憾了。”小陈惋惜地说，“主任还说，如果您愿意回去，可以把拖欠的物业费全免了……”
林守拙：“……你刚才怎么不说？”
“您也没问啊。”
林守拙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
退休神明要有退休神明的修养。
不能打人。
尤其不能打物业的。
“行了，”他摆摆手，“没事的话你可以回去了。叶子晚上给你。”
“好的。”小陈收起平板，“那我晚上再来。对了——”
他走到阳台边缘，看了看楼下拥挤的人群：“青帝大人，您这……挺热闹啊。需要我帮忙维持秩序吗？我们昆仑墟物业有专业的安保团队，收费合理，服务周到。”
“不用。”林守拙说，“我自己能搞定。”
“那好吧。”小陈耸耸肩，转身走向光门。
走到门口，他忽然想起什么，回头说：
“哦对了，差点忘了。您当年在昆仑墟留下的几个‘小玩意儿’，最近好像有点不安分。比如您埋在炼丹房底下的那个‘自动炼丹炉’，上个月炸了，把太上老君的胡子烧了一半。老君很生气，说要找您索赔……”
林守拙：“……我知道了。”
“还有您养在瑶池的那只‘会说话的乌龟’，最近学会了上网，在昆仑墟内网发帖吐槽其他仙兽，引发了多起斗殴事件……”
“……我知道了。”
“以及您留在藏书阁的那本《青帝种植笔记》，被几个小仙童偷看了，现在整个昆仑墟的后花园都种满了奇奇怪怪的植物，比如会唱歌的蘑菇、会跳舞的向日葵、会讲笑话的仙人掌……”
林守拙闭上眼睛：“……我知道了。”
“总之，”小陈总结，“如果您有空的话，最好还是回去处理一下。毕竟……那些都是您留下的‘历史遗留问题’。”
说完，他一步踏进光门，消失了。
光门缓缓关闭。
阳台上的七彩光芒渐渐淡去。
时光种的幼苗已经稳定下来，两片叶子散发着柔和的光。
楼下，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刚才那魔幻的一幕中。
昆仑墟物业管理员？
拖欠三千年的物业费？
自动炼丹炉炸了太上老君的胡子？
会说话的乌龟上网吐槽？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林守拙睁开眼，看着楼下众人复杂的表情，忽然笑了。
“好了，”他说，“热闹看完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他看向夜无明：“你们的神器修好了？”
夜无明看了眼手中的沙漏——已经完全修复，流光溢彩。
“修好了。”他点头，“多谢青帝大人。”
“不用谢，交易而已。”林守拙摆摆手，“你们可以走了。”
暗殿的人走了。
林守拙又看向欧阳先生：“你们灵植会还有事吗？”
欧阳先生连忙摇头：“没、没事了！我们就是来……学习观摩的！”
“那也走吧。”林守拙说，“对了，出去跟外面的人说一声，没什么神迹，就是普通的植物开花。让他们散了，别影响交通。”
“好、好的！”
灵植会的人也走了。
自然之心协会的老妇人带着两个孩子走过来。
林小芽仰头看着林守拙：“林哥哥，刚才那个叔叔……真的是从神仙住的地方来的吗？”
林守拙蹲下身，摸摸她的头：“算是吧。不过神仙也要交物业费，跟咱们差不多。”
林小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林小树则盯着时光种的幼苗：“那片叶子……晚上真的会掉下来吗？”
“会。”林守拙说，“不过那是大人的事，你们小孩子别管。好了，跟婆婆回家吧，该吃午饭了。”
送走两个孩子，店里终于清净了一些。
剩下的人都是“自己人”了——苏瑶、白薇、江小棠、阿青、四影将、秦朗秦月。
哦，还有陈伯，他没走，坐在柜台旁喝茶，表情很复杂。
“小林啊，”陈伯终于开口，“刚才那些……我能写进报告里吗？”
林守拙想了想：“写吧。不过记得标注‘未经证实，仅供参考’。”
陈伯苦笑：“这参考价值也太大了……”
他站起身：“行了，我也走了。外面的人我帮你疏散，但今天这事儿……估计得上新闻。”
“上就上吧。”林守拙无所谓，“就说我们在搞全息投影表演，高科技园艺展。”
“……行。”
陈伯也走了。
店里终于只剩下真正的自己人。
林守拙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累死了。”他说。
苏瑶给他倒了杯茶：“喝点水吧。”
林守拙接过，一饮而尽。
“所以，”白薇小心翼翼地问，“老板，您真的是……帝帝？”
“曾经是。”林守拙重复这句话，“现在不是了。现在我只是个欠了昆仑墟三万下品灵石的退休老头。”
阿青好奇：“师父，下品灵石值多少钱啊？”
“大概……”林守拙算了算，“一块下品灵石，相当于现在的一万块人民币吧。”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三万多块下品灵石，就是……三个多亿？！
“所以您欠了三个亿的物业费？！”白薇惊呼。
“嗯。”林守拙点头，“不过可以分期，问题不大。”
他顿了顿：“而且我有预感，等时光种的叶子长成了，应该能卖不少钱。实在不行，我把叶子卖给昆仑墟物业，能抵五万下品灵石，不但够还债，还有剩。”
江小棠忽然开口：“林先生，那片叶子……能给我看看吗？”
林守拙看向她：“你想用来解封印？”
“是。”江小棠点头，“木灵体的封印，需要强大的木系能量冲击。时光种的叶子虽然主要蕴含时间法则，但毕竟是植物，有纯粹的木灵之气。如果用它做引子，说不定……”
“可以。”林守拙说，“晚上叶子脱落时，我帮你解封。不过——”
他认真地看着江小棠：“解封之后，你的木灵体会彻底觉醒，会吸引很多注意。你真的准备好了？”
江小棠眼神坚定：“准备好了。我不想再躲躲藏藏了。”
“那就好。”
秦朗这时走过来：“林先生，那我们……”
“你们先回去吧。”林守拙说，“七彩琉璃兰既然把天枢门坐标引到我这儿，说明秦家和昆仑墟有缘。以后有机会，我带你们进去看看——当然，要买门票。”
秦朗连忙道谢。
送走秦家兄妹，店里终于彻底清净了。
林守拙看着满屋子的狼藉——茶杯、椅子、各种仪器，还有……穿着园艺围裙的四影将。
“你们……”他想了想，“今天表现不错，没捣乱。去把店里收拾一下，然后去厨房帮忙做午饭。下午开始正式上班。”
四人齐声应道：“是！”
看着他们忙碌的背影，林守拙忽然觉得……好像也不坏。
虽然麻烦一堆，债务缠身。
但至少……
店里热闹了。
有人气了。
退休生活嘛，太冷清也不好。
对吧？
“对了，”他想起什么，“苏瑶，下午签约的事，你还去吗？”
“去。”苏瑶点头，“不过我现在更担心你……你真的没事？”
“没事。”林守拙笑了，“就是有点饿。江主厨，今天中午吃什么？”
江小棠正在厨房检查食材：“冰心莲藕还剩一点，蘑菇还有很多，还有些蔬菜……做莲藕蘑菇煲，再炒几个菜？”
“行。”林守拙站起来，“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这一上午，累出一身汗。”
他往楼上走。
走到一半，回头：
“对了，晚上时光种叶子脱落时，可能会有点动静。你们……做好准备。”
“什么动静？”阿青问。
“不知道。”林守拙耸肩，“我也是第一次种时光种。不过按经验，这种级别的宝物成熟时，总会引来点什么。”
他顿了顿：“比如……小偷，强盗，或者……其他奇奇怪怪的东西。”
说完，他上楼了。
留下众人在楼下，面面相觑。
然后，不约而同地笑了。
好吧。
跟着这样一位老板（师父）。
以后的日子……
肯定不会无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