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已经形成了，但还没完全打开。”林守拙望向楼顶中央。
那里的空间微微扭曲，像是隔着一层热浪看东西。隐约能听到某种低语，不是任何一种人类语言，而是混乱、疯狂的音节。
“这次比较麻烦。”白晓表情严肃，“有人在尝试召唤什么东西过来。仪式进行到一半中断了——可能是我们刚才抓了那几个人。”
陈伯已经拿出一个类似平板电脑的设备，对着扭曲的空间扫描：“能量读数很高。如果完全打开，可能真的会有东西钻出来。”
“能关上吗？”苏瑶问。
“需要点时间。”林守拙从背包里拿出几枚刻着符文的石子，开始在楼顶布置。白晓则从怀里掏出一支短笛，吹出无声的旋律——苏瑶听不见，但能看到空间扭曲的程度在减弱。
陈伯一边操作设备一边说：“我已经请求支援了，但最快也要二十分钟。”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扭曲的空间突然剧烈波动，一只苍白的手从里面伸了出来！那只手很长，关节扭曲，指甲漆黑尖锐，正在拼命往外钻！
“它要强行突破！”白晓的笛声变得急促。
林守拙加快布置石子的速度，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苏瑶看到那只手已经伸到了小臂，另一只手也在往外探。
她握紧了那个装着露水的小瓶子，突然想起林守拙的话——“如果遇到什么不对劲，洒一点在周围”。
来不及多想，她冲上前，拔开瓶塞，将里面的液体洒向那只手！
晶莹的露水在空中化作细密的水雾，落在苍白的手臂上。
“嘶——”
一阵刺耳的尖啸从裂缝中传出，那只手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了回去！空间扭曲瞬间减弱，林守拙趁机完成了最后的布置。
“封！”
他低喝一声，所有石子同时亮起绿光，交织成一张光网，将裂缝牢牢罩住。光网收缩，扭曲的空间逐渐平复，最后完全消失。
楼顶恢复了平静，只剩下夜风吹过。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苏瑶看着手中空了的瓶子，手还在微微发抖。她刚才做了什么？用一瓶露水……吓退了一个怪物？
“干得漂亮。”林守拙走过来，眼里有赞许，“净化的露水对那种污秽之物确实有效。你反应很快。”
白晓也收起短笛：“不错嘛，第一次实战就有这表现。比某些训练了三个月还不敢动手的新人强多了。”
陈伯关掉设备，深深看了苏瑶一眼：“苏小姐，今晚的事，需要严格保密。这是为了你的安全，也是为了社会的稳定。”
“我明白。”苏瑶点头，又想起什么，“那三个人……他们会怎么样？”
“接受调查，消除记忆，然后按普通违法行为处理。”陈伯说，“如果确认只是被利用的无知者，可能会从轻。但如果是故意打开裂缝……”
他没说下去，但苏瑶懂了。
回去的路上，气氛轻松了不少。三花猫已经趴在白晓腿上睡着了，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今天算是解决了三个点，但仓鼠说可能有七个。”林守拙看着窗外，“得尽快找到剩下的。”
“我已经让部门全员出动排查了。”陈伯说，“不过，两位如果有发现，还请及时告知。我们合作，效率更高。”
这是在正式提出合作邀请了。
林守拙和白晓对视一眼。
“可以。”林守拙说，“但我们有个条件——不要干涉我们的正常生活。我们只是想安安静静退休。”
“当然。”陈伯笑了，“居委会的工作就是服务居民嘛。只要你们遵纪守法，不造成公共危害，我们很乐意和……特殊居民保持良好的邻里关系。”
车开到园艺店门口，陈伯下车前，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下周社区真的有个‘最美阳台’评选，小林你记得参加啊。我看你店里的植物就挺美的。”
“……好。”林守拙哭笑不得。
陈伯走了，白晓也抱着猫回宠物店了。苏瑶站在店门口，看着林守拙开锁。
“今天……谢谢。”她突然说。
“谢什么？”
“让我看到这些。”苏瑶深吸一口气，“虽然有点吓人，但……很真实。比商战、比股价涨跌、比那些虚伪的应酬真实多了。”
林守拙打开门，店内温暖的灯光流泻出来。
“要进来喝杯茶吗？”他问，“压压惊。”
苏瑶犹豫了一下，点头。
店里，植物们感受到主人回来，纷纷舒展枝叶。林守拙烧水泡茶，动作不急不缓。
“你适应得很快。”他说，“一般人第一次见到这些，可能会崩溃，或者兴奋过度。”
“可能是因为……”苏瑶捧着茶杯，“我早就觉得，你的世界不一样。现在只是证实了而已。”
她顿了顿：“那个裂缝里的东西……是什么？”
“一个低级的小怪物。”林守拙轻描淡写，“在那边活不下去了，想跑过来。但两个世界的规则不同，它就算过来也活不久，反而会造成混乱和伤害。”
“那边……是哪里？”
“你可以理解为另一个维度，或者平行空间。”林守拙说，“那里也有生命，但形态和规则都不同。正常情况下，两边不会互相干扰。但总有些人或东西想打破规则。”
苏瑶沉默了一会儿：“你以前……经常处理这些事吗？”
“以前？”林守拙笑了，“以前我是神明，负责维护规则本身。退休之后，才需要亲自动手处理这种小事。”
他说“小事”时的语气，让苏瑶再次感受到那种深不可测的差距。
“那为什么退休？”她问，“神明……也会退休吗？”
林守拙看向窗外，夜色深沉，城市未眠。
“活得久了，会累。”他轻声说，“看过了太多兴衰，太多重复的故事。想试试另一种生活——种花、喝茶、看日出日落，和普通人一样为房租发愁，为今天的生意好不好操心。”
他转回头，眼里有温和的笑意：“现在这样，挺好。”
苏瑶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个可能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存在之一的男人，此刻看起来有点……孤独。
“下次行动，还能叫上我吗？”她问。
林守拙挑眉：“不怕了？”
“怕。”苏瑶诚实地说，“但更怕错过。”
“好。”他点头，“下次一定。”
苏瑶离开时，已经是凌晨一点。林守拙送她到门口，看着她上车，挥手道别。
回到店里，他走到后院。月光下，那些神异的植物静静生长。
“大人，您对这个人类很特别。”风铃草轻声说。
“是吗？”
“您以前从来不让人类参与这些事。”
林守拙伸手触碰一片发光的叶子：“时代变了。而且……”
他笑了笑，没说完。
而且，有人愿意走进你的世界，总是一件温暖的事。
哪怕你是神明，哪怕你已经活了太久太久。
城市另一头，“守望者”部门临时指挥中心。
陈伯看着屏幕上三个已处理的裂缝点数据，对旁边的工作人员说：“把林守拙和苏瑶的权限提到三级。白晓提到四级。”
“陈主任，这符合规定吗？他们毕竟不是部门人员……”
“特殊时期，特殊处理。”陈伯说，“而且，有他们在，我们的工作压力能减轻一半。对了，查查那个黑色木牌的来源，我怀疑有组织在背后搞鬼。”
“是。”
陈伯走到窗边，看着城市的夜景。
退休神明、动物之神、还有那个正在踏入这个世界的人类女总裁……
“有意思的组合。”他喃喃自语，“看来以后不会无聊了。”
夜还很长。
但至少今晚，这座城市安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