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五十分,苏瑶回到忘忧园艺店时,已经换了身方便活动的黑色运动装,长发扎成利落的马尾。她推门进去,看到店里不止林守拙一个人。
白晓也来了,还带了他的“员工”——那只名叫小花的会说话三花猫,此刻正蹲在收银台上舔爪子。更让苏瑶意外的是,角落里还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陈伯?”她愣住了。
穿着灰色夹克、手里拎着保温杯的陈伯笑呵呵地转过身:“小苏也来了啊?真巧。”
林守拙正在柜台后整理一个小背包,闻言抬头:“陈伯说社区接到居民投诉,说最近晚上有奇怪动静,他来了解情况。”
苏瑶看向陈伯,老人脸上还是那副和蔼可亲的居委会主任表情,但眼神深处多了一丝锐利。她忽然明白了——这就是林守拙说的“守望者”。
“是啊,最近不是搞‘最美阳台’评选嘛,有居民反映晚上听到怪声,影响睡眠。”陈伯打开保温杯喝了口茶,“我想着小林这儿消息灵通,就来问问。没想到你们这是要……夜游?”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轻飘飘的,但意思很明显。
白晓推了推眼镜:“陈主任消息真灵通。我们确实打算晚上出去转转,看看能不能帮社区解决点问题。”
“那正好。”陈伯一拍大腿,“我跟你们一起去。人多力量大嘛。”
三花猫抬起头,用只有林守拙和白晓能听懂的语言说:“他在监视我们。身上有能量检测设备,虽然藏得很好。”
林守拙面不改色地拉上背包拉链:“行啊,有陈伯在,遇到什么情况也好处理。”
苏瑶看着这三人一猫各怀鬼胎的场面,突然有种荒诞的喜剧感。退休神明、宠物店老板兼动物神明、国家秘密部门负责人、一个人类总裁——这个组合要是拍成电视剧,编剧大概会被骂不切实际。
“我们先去哪个点?”她问。
林守拙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皱巴巴的纸条:“三个地方,间隔不远。公园最近,先去那里。”
“中山公园?”陈伯若有所思,“昨晚确实有巡逻保安报告,说南门附近有异常雾气,但走近查看又什么都没发现。”
八点整,一行人出发。
苏瑶开车,林守拙坐副驾驶指路,后排挤着白晓、陈伯和三花猫。猫很自觉地蹲在白晓腿上,陈伯则一直笑眯眯地观察着车内每个人。
“小林啊,你这背包里装的什么?”陈伯看似随意地问。
“一些园艺工具。”林守拙面不改色,“铲子、剪刀、营养液什么的。万一遇到什么需要修剪的植物呢?”
“晚上带园艺工具出门?”
“有些植物夜晚状态更好观察。”
陈伯点点头,不再追问,转而看向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
中山公园南门晚上九点就关闭了,但围栏有个不起眼的缺口——显然是经常有人进出。林守拙带头钻进去,动作熟练得让苏瑶侧目。
“以前偶尔会来采集露水。”他解释,“这里的植物种类比较多。”
公园里很安静,只有路灯投下昏黄的光。初夏的夜晚,本该有虫鸣,但此刻却寂静得诡异。越往深处走,空气越凉,不是自然的那种凉爽,而是一种阴冷。
“感觉到了吗?”白晓低声说。
林守拙点头:“能量残留。确实有东西在这里打开过通道。”
三花猫从白晓肩上跳下来,蹿到前面带路。它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光,不时停下来用鼻子嗅着地面。
“这边。”它用人话说——当然,在陈伯听来只是普通的猫叫。
苏瑶握紧了手里的强光手电筒,这是她唯一带来的“装备”。林守拙看了她一眼,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玻璃瓶递给她。
“露水。如果遇到什么不对劲,洒一点在周围。”
瓶子里是晶莹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绿光。苏瑶小心地收好,忽然觉得这瓶子比什么防狼喷雾靠谱多了。
转过一片竹林,眼前出现了异常景象。
一片直径约十米的圆形区域,地面上的草全部枯黄,与周围生机勃勃的绿草形成鲜明对比。更诡异的是,枯草区域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灰雾,雾气缓慢旋转,像是有生命一般。
“就是这里。”陈伯停下脚步,表情严肃起来,“昨晚的雾气比这小,看来它还在扩大。”
白晓蹲下身,用手指轻触枯草的边缘:“能量侵蚀。是低级的空间裂缝,已经开始影响周围环境了。”
“能处理吗?”苏瑶问。
“简单。”林守拙走上前,从背包里——苏瑶发誓那背包绝对装不下这么多东西——拿出一包种子。
他绕着枯草区域走了一圈,每隔几步撒下一两颗种子。那些种子落地即生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芽、生长,几秒钟内就长成了苏瑶从未见过的植物:叶片银白,开着细小的蓝色花朵,散发清新的香气。
“净空草。”林守拙解释,“能吸收异常能量,净化空间。”
随着这些植物生长,灰色雾气开始变淡,枯草区域边缘渐渐恢复了绿色。整个过程安静而神奇,像是按了快进键的自然纪录片。
陈伯默默看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记录着什么。苏瑶注意到他的笔尖微微发光。
“裂缝已经闭合了。”白晓站起来,“但打开裂缝的东西可能还在这附近。小花,去找找。”
三花猫“喵”了一声,窜进旁边的树丛。几分钟后,它叼着一个东西回来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木牌,上面刻着扭曲的符号。
林守拙接过木牌,眉头皱起:“这是……召唤符?”
“而且是批量生产的。”白晓凑过来看,“你看这雕刻痕迹,是机器加工的。有人在批量制造这种打开裂缝的道具。”
陈伯接过木牌仔细端详:“我拿回去检测一下。最近类似的报案增加了三起,看来不是孤立事件。”
第一个点处理完毕,他们赶往第二个地点——市中心某商业区的地下停车场。
晚上十点,停车场里车辆不多,空旷的空间里回荡着脚步声。白晓一进来就皱起鼻子:“好浓的腥味。”
“不是血腥味。”林守拙环顾四周,“是……腐朽的味道。来自另一个空间的东西在这里待过。”
他们按照仓鼠提供的坐标,找到了b区角落的一根承重柱。柱子上用红色颜料画着一个复杂的符号,颜料还没完全干透。
“刚画的。”苏瑶伸手想摸,被林守拙拦住了。
“别碰。”他盯着那个符号,“这不是普通的涂鸦。是锚点标记,用来稳定裂缝的。”
白晓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喷雾,对着符号喷了几下。红色颜料像是遇到强酸,迅速消融、蒸发,最后只留下一个模糊的痕迹。
“这种低级把戏。”他摇头,“画得还不标准,能量逸散得很厉害。难怪仓鼠能检测到。”
“但是画这个的人呢?”苏瑶问,“应该刚走不久。”
三花猫已经四处侦查了一圈,回来报告:“没看到人。但有监控——那边,角落里。”
所有人都抬头看向停车场角落的摄像头。红色指示灯亮着,显然在工作。
陈伯掏出手机发了条消息:“我让人调监控。不过如果对方有防备,可能拍不到什么。”
就在这时,停车场另一头传来车辆引擎声。两束车灯照过来,刺得人睁不开眼。一辆黑色suv缓缓驶近,停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车门打开,下来三个人。为首的是个穿着皮夹克的中年男人,脸上有一道疤。他们看到林守拙一行人时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露出凶狠的表情。
“你们干什么的?”刀疤男问,“大晚上在停车场鬼鬼祟祟。”
陈伯上前一步,掏出证件——不是居委会的,而是一个苏瑶没见过的部门徽章:“安全检查。你们是什么人?”
刀疤男看到徽章,脸色微变,但很快镇定下来:“我们是安保公司的,客户的车在这里,我们来看看。”
“哪辆车?”陈伯问。
“就……那辆。”刀疤男随手一指。
“哦?”陈伯笑了,“那辆白色轿车?车牌号多少?”
刀疤男支吾着说不出来。
林守拙突然开口:“你们身上的味道,和那个符号一样。”
空气凝固了。
刀疤男身后两人迅速伸手入怀,但比他们更快的是白晓。他甚至没动,只是轻轻打了个响指。
停车场里所有的车同时响起了警报。
“呜——呜——呜——”
刺耳的警报声中,刀疤男三人捂住耳朵,露出痛苦的表情。更诡异的是,停车场里的流浪猫狗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围住了他们,发出低低的吼叫。
“小小幻术。”白晓对苏瑶解释,“让他们的感官过载而已。”
陈伯已经走上前,熟练地将三人铐住——用的是看起来普通但闪着微光的手铐。“‘守望者’第三小队,来停车场接收嫌疑人。”他对着衣领说。
几分钟后,又有两辆车驶入停车场,下来几个穿着便衣但行动干练的人,将刀疤男三人带走。
“陈主任,您这……”苏瑶看着这专业的一幕。
“社区安全,人人有责嘛。”陈伯笑呵呵地说,又变回了那个和蔼的居委会主任。
处理完第二个点,已经是晚上十一点。第三个坐标在老居民区,一栋七层楼的楼顶。
这里的居民楼没有电梯,他们爬到楼顶时,苏瑶已经有些喘。楼顶很空旷,只有几个太阳能热水器和晾衣架。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压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