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三点，苏瑶准时出现在忘忧园艺店门口。
她今天难得穿了休闲装——浅蓝色针织衫配白色长裤，头发松松地挽着，少了几分总裁的锐利，多了些慵懒气息。林守拙看到她时，眼睛亮了一下。
“苏总今天很不一样。”
“不是去见你的‘奇怪朋友’吗？”苏瑶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穿得太正式怕吓到人家。所以，我们去哪儿？”
林守拙锁好店门，指了指街对面：“走过去就行，不远。”
“走过去？”苏瑶愣了愣，“我以为……”
“以为我会带你去什么神秘的地下场所？或者深山老林里的秘境？”林守拙笑了，“苏总，我们现在是文明社会。退休生活也要讲究便利性。”
苏瑶被他笑得有些不自在，跟上他的脚步：“所以你的朋友也是……退休的？”
“可以这么说。”林守拙穿过人行道，拐进一条小巷子，“不过他的退休方式跟我不太一样。”
小巷尽头有一家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宠物店。
招牌上写着“萌萌哒宠物屋”，字体圆润可爱，店门口挂着风铃，玻璃窗上贴着“领养代替购买”的标语。透过玻璃能看到里面有几个顾客正在看猫。
“这里？”苏瑶挑眉。
“就是这里。”林守拙推门进去。
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店内整洁明亮，两边是整齐的笼舍和展示柜，左边是猫区，右边是狗区，中间还有仓鼠、兔子之类的小动物。空气里有消毒水的味道，混着猫粮和垫料的特殊气息。
一个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人正蹲在猫区，给一只橘猫梳毛。他穿着印有卡通猫爪的围裙，头发有点乱糟糟的，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宠物店老板。
听到门铃声，他抬起头，目光扫过苏瑶，最后落在林守拙身上。
两人对视了三秒。
“稀客啊。”宠物店老板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猫毛，“守拙兄，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东南风。”林守拙一本正经地说，“昨天感应到你这边有动静，就想着过来看看。介绍一下，这是苏瑶。苏瑶，这是白晓，这家店的老板。”
“白老板好。”苏瑶礼貌点头。
白晓上下打量她，眼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人类？”
“……我是人类没错。”苏瑶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奇怪。
白晓看向林守拙，眼神里带着询问。林守拙轻轻点头：“她知道一些，但不知道全部。带她来见识见识。”
“啧啧，守拙兄你变了。”白晓摇头，“以前你可是最讨厌跟人类打交道的。”
“退休生活改变了很多人。”林守拙面不改色，“包括神。”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很轻，但苏瑶还是听清了。她呼吸一滞，看向白晓的眼神立刻变了。
白晓笑了：“行吧，来都来了。正好，帮我个忙。”
他走到收银台后面，抱出一个纸箱，里面是三只看起来刚满月的小奶猫，一灰一白一花，挤在一起睡得正香。
“这三只小家伙是上周捡到的，母猫被车撞了。”白晓说，“我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你们帮我喂个奶？”
“我不会——”苏瑶话没说完，林守拙已经接过箱子。
“简单。”他说着，从架子上拿下宠物奶粉和奶瓶，熟练地冲调起来。
苏瑶看着他那双修长的手握着小小的奶瓶，动作轻柔地抱起那只灰色的小猫，将奶嘴凑到它嘴边。小猫本能地开始吮吸，发出轻微的“咕噜”声。
这画面……有点过于和谐了。
“你很熟练？”苏瑶问。
“活得久了，什么都会一点。”林守拙头也不抬，“白晓以前是掌管……咳，反正跟动物有关。这些小家伙在他这儿，算是投对了胎。”
白晓正在给一只柯基梳毛，闻言接话：“少来，你以前花园里的神兽可比我这儿的宠物难伺候多了。我记得你养过一只饕餮，差点把你的神宫都吃空。”
“那是意外。”林守拙说，“而且最后它改吃素了。”
苏瑶听得云里雾里，但抓住了关键词：“神兽？饕餮？”
“神话故事里的东西。”白晓笑眯眯地说，“苏小姐就当听个乐子。对了，你要不要也试试？”
他把另一只白色小猫递过来。苏瑶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住了。小猫软软的、暖暖的，在她手心轻轻扭动。她学着林守拙的样子拿起奶瓶，小心地喂它。
“它……会活下来吗？”她轻声问。
“当然。”白晓说，“在我这儿的动物，就没有活不下来的。”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苏瑶莫名觉得，这句话背后有某种绝对的自信。
喂完奶，白晓把小猫放回保温箱，拍拍手：“好了，帮忙结束。作为回报，带你们参观一下我的店。”
他率先走向猫区。笼舍里的猫看到他都凑过来，发出各种叫声。
“这只是拿破仑，天生腿短，但跑起来可不慢。”白晓指着一只圆脸短腿猫，“它特别会找东西，昨天帮客人找到了丢失的婚戒。”
“这只是缅因，大型猫，性格像狗。”他摸了摸另一只长毛猫的头，“它会开门，会拿报纸，还会——”
白晓话没说完，那只缅因猫突然伸出爪子，从笼子缝隙里勾出了苏瑶包里露出一角的手机，灵活地解锁屏幕，点开了股票软件。
苏瑶：“？？？”
猫用肉垫在屏幕上划拉着，最后停在一只股票代码上，抬头冲白晓“喵”了一声。
“嗯，这只可以考虑。”白晓点头，“但我觉得新能源板块下周会有波动，先别急着入手。”
猫又“喵”了一声，把手机还给了目瞪口呆的苏瑶。
“……它刚刚是在推荐股票？”苏瑶声音发颤。
“算是吧。”白晓若无其事，“缅因很聪明，它最近在研究k线图。”
“猫研究k线图……”
“哦对了，它还会用我的账号偷偷下单。”白晓补充，“上个月赚了八千多，全用来买猫罐头了。”
苏瑶觉得自己的世界观正在崩塌。她看向林守拙，后者正靠在一个笼子边憋笑。
“习惯就好。”林守拙说，“小白这儿就这样。”
“小白？”苏瑶注意到称呼。
“他比我小几百岁。”林守拙解释，“按人类的算法，算是晚辈。”
白晓抗议：“也就小三百多年！在神生尺度上根本不算什么！”
他们走到狗区。一只边牧立刻站起来，前爪搭在笼门上，尾巴摇得飞快。
“这只最麻烦。”白晓叹气，“它想考公务员。”
苏瑶已经麻木了：“……狗怎么考公务员？”
“它让我帮它报名，说可以伪装成导盲犬进考场。”白晓揉着太阳穴，“我劝它现实一点，它现在在自学行政能力测试。”
边牧“汪汪”叫了两声，从垫子底下叼出一本《申论范文精选》。
苏瑶深吸一口气，转向林守拙：“所以，你带我来这里，是为了让我接受‘这世界上真的有超自然存在’这件事？”
“算是之一。”林守拙终于不笑了，“主要是想让你知道，你不是唯一发现秘密的人。而且——”
他看向白晓：“你昨天释放神念，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白晓脸上的轻松表情消失了。他示意两人跟他到后面的休息室。
休息室比外面简陋很多，只有一张沙发、一张茶几和几个堆满东西的架子。白晓关上门，拉下百叶窗，这才开口：
“我感觉到‘门’在松动。”
林守拙眼神一凝：“哪扇门？”
“还能是哪扇？”白晓坐下来，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人间与神界的通道。虽然大部分都封死了，但最近……有裂缝出现。”
苏瑶听不明白，但她能感觉到气氛突然变得沉重。
“有东西过来了？”林守拙问。
“还不确定。”白晓说，“但我店里的动物们这几天都很不安。特别是仓鼠区那几只——你知道的，仓鼠对空间波动最敏感。”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休息室角落的一个笼子里突然传来急促的跑轮声。一只金丝熊仓鼠正在疯狂奔跑，小爪子快得看不清。
“它在干什么？”苏瑶问。
“计算。”白晓说，“计算空间裂缝出现的概率和坐标。昨晚算了一夜，今天早上给了我三个经纬度。”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林守拙接过来看了一眼，眉头皱起。
“都在城市里……”
“所以麻烦。”白晓重新戴上眼镜，“如果是荒郊野外，我们偷偷过去处理了就完事。但在市区，万一真有什么东西钻过来……”
“会惊动‘守望者’。”林守拙接话。
“陈伯已经找过我了。”白晓苦笑，“委婉地询问最近有没有‘异常情况’。我装傻说最近流感多发，宠物们都不太舒服。”
苏瑶终于插上话：“所以你们在说的，是有……超自然的东西要出现在城市里？而有个叫‘守望者’的组织在监视这一切？”
两个神明同时看向她。
“解释起来很复杂。”林守拙说，“简单来说，这个世界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有些古老的存在还在，有些通道还在，而有些人类知道这些事，并试图管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