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9章 气海之望:资源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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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穴深处,时间仿佛凝固。夏衍盘膝而坐,双目紧闭,周身笼罩在一层极其微弱却异常凝练的暗金色光晕之中。十三年!整整十三年!距离那场与天蚀盟巡逻队的惨烈搏杀,距离红璃为守护他而爆发神血、经脉尽碎,已经过去了十三个苍蓝星年轮!
他的面容褪去了少年的青涩,轮廓如同被废土的风沙精心雕琢过,线条冷峻而坚硬。二十三岁的青年,眼神却沉淀着远超年龄的深邃与沧桑。丹田处,那枚鸡蛋大小、暗金色泽、如同琉璃金刚铸就的气旋,正以一种近乎完美的韵律缓缓旋转。每一次旋转,都引动着周围稀薄狂暴的能量粒子,艰难地撕扯、炼化、吸纳。气旋凝练到了极致,内蕴的力量厚重如大地,锋芒似金戈,距离那传说中的气海之境,似乎只隔着一层薄纸。
然而,这层“薄纸”,在废土法则的压制和能量枯竭的现实中,却坚韧得如同叹息之壁!十三年间,夏衍尝试冲击了无数次,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狂暴的能量粒子冲击脆弱的经脉,废土混乱法则的干扰,还有那无形的、仿佛整个星球都在排斥他突破的“枷锁”,让每一次冲击都伴随着巨大的痛苦和内伤。他早已不再做徒劳的尝试,只是日复一日地打磨着气旋,如同匠人打磨一件绝世璞玉,将每一丝力量都锤炼到极致,将《星核磐石经》中“厚土载物”与“破灭锋芒”的奥义,参悟到凝气境所能达到的极限。
圣人意志的复苏,带来了关于“气海”本质的明悟——非“开”乃“孕”!但这明悟,在绝对的能量匮乏面前,如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磅礴精纯的能量作为“雨露”,没有稳定的法则环境作为“土壤”,再完美的“种子”(气旋),再强大的“意志”(圣人根基),也无法孕育出那片浩瀚的“气海”!
“呼…” 一口悠长的浊气吐出,带着废土特有的硫磺与尘埃的味道。夏衍缓缓睁开眼,暗金色的光芒在眼底一闪而逝。结束了今日的修炼,收获微乎其微。气旋依旧稳固,力量掌控更加精妙入微,但境界,纹丝不动。他看向身边。
红璃正安静地坐在一个用柔软兽皮铺成的矮墩上,手中拿着一块磨得光滑的黑色石头和一根坚韧的兽筋,专注地编织着什么。她的侧脸在摇曳的火光下显得柔和而宁静。二十二岁的她,褪去了少女的青涩,身姿窈窕,肌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但眉宇间总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因经脉隐痛和力量缺失而生的淡淡忧郁。曾经那双野性灵动的眸子,如今沉淀着温柔与坚韧。十三年的温养,夏衍耗尽心力,也只能勉强维持她的基本健康,让她像个体弱的普通人一样生活。那璀璨的金瞳,自那次爆发后,再未显现。
察觉到夏衍的目光,红璃抬起头,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将手中编了一半的东西递过来:“试试看,合不合适?”
那是一根用黑色石珠和坚韧兽筋编织而成的简易发绳,样式粗犷却透着一种废土特有的坚韧美感。
夏衍接过,入手冰凉而沉实。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解开束着自己稍长黑发的普通草绳,用这根新编的发绳重新束好。动作自然,仿佛已做过千百次。红璃的笑容更深了些,眼中闪过一丝满足。
十三年的相依为命,无数次生死边缘的守护与陪伴,早已将两人之间的情愫沉淀得如同磐石本身,厚重而无需多言。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便是千言万语。
“阿木哥他们回来了!”地穴入口处传来年轻族人兴奋的呼喊。
很快,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和浓烈的血腥味传来。阿木带着七八个狩猎队员走了进来。与十三年前相比,阿木更加魁梧雄壮,脸上多了几道风霜刻下的痕迹,眼神沉稳干练,俨然已是磐石部狩猎队的中坚力量。他肩上扛着一头体型硕大、形似野猪、獠牙狰狞的凶兽“刺鬃兽”,其他队员也各自带着猎物,但收获明显比往年稀少许多。
“阿木哥,今天怎么样?”几个半大少年围了上去,眼中充满期盼。
阿木将沉重的刺鬃兽尸体丢在地上,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血污,声音带着疲惫和沉重:“还是老样子。黑风荒原边缘的猎物越来越少了。这头刺鬃兽还是追了十几里地,在酸雨洼地那边才围住的。差点被它拱伤两个兄弟。”他指了指刺鬃兽身上几处被腐蚀的皮毛,“酸雨也越来越频繁了,很多以前能去的地方现在都不敢靠近。”
石峰拄着一根打磨光滑的石杖走了过来。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更深的刻痕,鬓角霜白,独眼中的锐利被一种深沉的忧虑取代,腰背也有些佝偻。他看着地上的猎物,眉头紧锁:“这…连往年的一半都不到。部族的存粮撑不到下一个雨季了。”
地穴内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喜悦被现实的冰冷冲散。猎物减少,酸雨侵蚀区域扩大,生存环境肉眼可见地恶化。磐石部这十几年靠着夏衍的余威(天蚀盟和黑狼部销声匿迹)和相对安稳的环境得以休养生息,人口增加了不少,但资源的获取却越发艰难。
“夏衍…”石峰的目光投向角落里的青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你看…这…”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夏衍身上。十三年过去,夏衍深居简出,极少出手,但“力碎磐石”的威名和击退天蚀盟(虽然主要靠红璃爆发)的传说,早已在部族心中烙印下“守护神”的地位。尤其是在这生存越发艰难的关头,人们潜意识里仍将他视为最后的依靠。
夏衍站起身,走到刺鬃兽尸体旁。他蹲下身,伸出两指,轻轻按在刺鬃兽被酸雨腐蚀的伤口边缘。暗金色的内息极其微弱地探入,感知着残留在伤口上的酸雨能量和凶兽血肉中蕴含的能量强度。
“能量驳杂狂暴,蕴含腐蚀死寂之意。血气也稀薄了许多。”夏衍收回手指,声音平静无波,“这片区域的生机,正在加速流逝。普通的狩猎,无法支撑部族长久。”
他的话如同冰冷的判决,让众人心头更加沉重。
“那…那怎么办?”一个年轻妇人抱着孩子,声音带着哭腔。
石峰独眼扫过一张张充满忧虑的脸,最终重重地叹了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他拄着石杖,走到地穴中央一块稍高的石台上,浑浊但依旧有力的目光扫视全场。
“孩子们,都过来。”石峰的声音带着一种古老的沧桑感。
很快,地穴内所有族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安静地围拢过来。连那些半大的孩子也停止了嬉闹,似乎感受到气氛的凝重。
石峰清了清沙哑的嗓子,目光仿佛穿透了地穴厚重的岩壁,投向了更加遥远和神秘的过去。
“很久…很久以前,比磐石部扎根在这片黑风荒原还要久远得多的时候…”石峰的声音低沉而悠远,如同在吟唱一首古老的歌谣,“这片大地,还不叫苍蓝星,也不像现在这样,是一片被神只抛弃的、只有风沙和死亡的废土。”
“传说,在比星辰还要古老的年代,这里也曾辉煌过。有高耸入云的巨城,有能在星空间穿梭的飞舟,有能移山填海、驾驭雷霆的‘仙人’…”石峰的话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向往和敬畏。
孩子们听得睁大了眼睛,充满了好奇和难以置信。就连阿木等青壮年,虽然听过类似传说,此刻在生存绝境下重听,感受也截然不同。
“但是…一场无法想象的灾难降临了。”石峰的声音陡然变得沉重而悲怆,独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惧,“天空被撕裂!燃烧着黑色火焰的巨大陨石,如同神罚般坠落!大地崩裂!江河倒流!恐怖的冲击和随之而来的、席卷整个世界的‘死寂之风’,灭绝了几乎所有的生灵!辉煌的文明被彻底埋葬,只留下无尽的废墟和这片…永恒的废土!”
地穴内一片寂静,只有火堆燃烧的噼啪声和众人沉重的呼吸声。废土的残酷,每个人都深有体会。但听到关于其起源的、如此宏大而惨烈的描述,依旧让人感到窒息般的压抑。
“灾难之后…幸存的先祖们挣扎求生。他们发现,那些陨石坠落之地,残留着奇异的力量和…遗迹。”石峰的声音再次拔高,带着一丝神秘和希冀,“其中一处,就在我们黑风荒原的深处!传说那里是上古某个强大宗门的核心坠落之地,被称作——‘坠星古墟’!”
“坠星古墟?”阿木忍不住重复道,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对!”石峰用力点头,独眼中燃烧着最后的热望,“传说古墟深处,还残留着上古时代的‘源石矿脉’!有能让人脱胎换骨的‘灵泉’!甚至…还有上古仙人留下的功法和宝物!”
“源石矿脉?!” “灵泉?!” 族人们发出压抑的惊呼!源石碎片,那是废土上最珍贵的能量结晶!一小块就足以让一个部落疯狂!灵泉?那更是传说中的神物!如果能得到…部族的困境岂不是迎刃而解?甚至…夏衍大人突破的契机…
希望的火苗,在绝望的灰烬中,被石峰的话语重新点燃!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炽热起来,充满了对传说中宝藏的渴望!
然而,石峰接下来的话,如同一盆冰水浇下:“但是!古墟极度危险!那里盘踞着远超岩甲蜥的恐怖凶兽!残留着能轻易绞杀凝气境的上古阵法!而且…据说最近这些年,古墟附近出现了‘天蚀’的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