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有十几个病人要看。
“028号喻春晓。”护士在外面呼叫。
门推开来,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走进来,颜水晶视线扫过她隆起的腹部,大约有六七个月。
喻春晓坐在椅子上:“我来看片子,可以确诊吗?”
黄倩朝她点了点头,招呼颜水晶:“来看这个肌电图。”
颜水晶仔细看着电脑屏幕:“肌电图的片子显示,坐骨神经受损,引发腰痛。”
“怎样治疗?”
“用甲钴胺片。”
“很好,解释给她听。”
颜水晶转过身来:“你看这里,就是这里,纤颤电位,神经正常的时候,处于电静息状态,但神经损伤之后,不能正常支配肌肉,影响肌细胞膜的稳定性,就会产生自发电,你的纤颤电位频率偏高,神经损伤是比较严重的。”
“啊,是这样吗?我还以为是腰椎间盘突出,或者腰肌劳损。很难治吗?刚才听说,甲什么片?”
“甲钴胺片,营养神经的药物。放轻松,可以恢复的。”
黄倩站起身:“你来开医嘱。”
颜水晶坐下来,噼噼啪啪打字:“甲钴胺片一瓶,每日早晚各一次,每次一片。石蜡热疗,三次,每日一次。”
黄倩看过一遍,按下打印键,喻春晓拿着单子,便走出去。
之后又是五个病人,最后一位六十几岁的阿姨,右下腹总是疼痛,很担心是癌症。
颜水晶对着片子,慢慢给她讲:“二十年前阑尾炎手术,有些粘连。”
送走阿姨,已经十二点零五分。
黄倩脱下白大褂:“赶快吃饭。”
颜水晶走到门边,正要开门,房门“砰”地一下推开:“大夫,幸好你们还没走。药房不肯给我拿药,热疗也给勾掉,只让我回去用开水烫毛巾敷腰。”
喻春晓气喘吁吁。
颜水晶接过药单,下方用红色签字笔划了大大两个字:没有!
喻春晓眼泪都要掉下来:“让我生完小孩后练瑜伽,‘生命在于运动’,哪有这样的道理?都是女人呢。”
黄倩连忙道:“药品非常紧张,物资队在外面搜索,找到的药多数过期。”
颜水晶也说:“药师是没有办法。药物保质期大多二十四个月,比较长一些的,三十六个月,现在距离大战,已经将近两年。”
今天值班药师,白烨。
况且不是她最后做出决定。
“啊,你等一等。”
颜水晶旋风般转身,走到储物柜前,打开柜门,从皮包里取出一个粉红色塑料瓶:“叶酸,但也配有一些甲钴胺素。”
旁边伸过一只手:“给我看一看,大战一个月前刚刚生产,保质期三年,叶酸为主,复合营养素,刚好孕期服用。”
“叶酸?太好了。之前产检,医生也开了叶酸,但没有药,我好怕生出畸形小孩,从前看到过的,两只脚好像马蹄一样,还往里翻,看得我脊背发凉,残疾的小孩,末世很难活的。多少钱?”
“不用了,你不要告诉别人。”
喻春晓为了这意外的转折,满天晴朗,等她离去,黄倩关上门,问:“上一次透皮贴的那位?”
“是的。”
“怎样带进来?”
“没有问。”
应该是拿胶带贴在垃圾车底,药瓶外一层塑料袋,脏得厉害。
“好吧,现在我们普外科兼职了产科。这一位医药代表,欢迎她多做推销,以后可能会帮大忙,有人传说,今天实验室启动。”
“成功了吗?”
“不知道,但现在没有发警报疏散,起码没出事。”
已经十二点三十分,基地门前,请愿的人们仍然没有散去,白色的横幅高高举起,上面鲜红的大字,“反对核实验”。
台阶上,面对抗议的幸存者,一个男人语气平稳:“我已经反复说过,对于实验室引发战争的担忧,是完全不必要的。核技术的掌握,只是为了威慑,尤其在当前情况,谁也不会动用,正是因为核能力,才实现微妙的相对平衡,保有核装备,就会一直平静。”
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根据契诃夫的戏剧理论,如果第一幕出现一把枪,那么在第三幕,这支枪一定要响。”
凝固的人群水泥块轰然开裂松动,笑声如同木材折断一样刺耳。
康绍光站在部长旁边,恨恨瞪向那个人,阿姨,何苦如此拆台?亏了你一把年纪,声音这样娇嫩,效果却好像原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