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临时备考上流社会礼仪,偏偏没想到是吃西餐。
温倩如笑着瞥了他一眼:“俊中,你就是爱开人家玩笑。佘小姐,你很有修养,很得体,小姐少爷们都很喜欢你,就连老先生,也说你很特别。”
佘凌悄悄吐出一口气,脑子一转:“那些年轻人,提到打丧尸都很来劲。”
温倩如摆动筷子:“练习了那样久,难免想要一试身手,有几位这两年学习马伽术、战舞,还有两个新近在训练自由搏击,大战之后,大家都很注重这方面。”
蛇灵点点头。
倒是很符合逻辑。
有钱人的安全意识,果然格外强烈。
末世这样久,自己还没有正规练习过武术。
从小学到初中,扎在武侠小说堆里,一心进武术学校,然而给母亲一句话否决:“你吃不了那个苦。”
转头望望四周:“这是你们平时吃饭的地方吗?很清静,也很自在。”
温倩如道:“我们一般同大家一起吃,今天为了陪你,安排在这里。”
廖俊中说:“家政助理、保安、司机、园艺师,团团坐一起,热闹得很。在这样一个小地方,很孤立的。”
佘凌一句话冲到口边:可以交流信息。
抿紧嘴唇,瞬间封禁在喉咙里。
下一秒笑起来:“许多人一起说说笑笑,胃口确实更好。”
宴会之后,是一个非正式的茶会,这一天的聚会到此接近尾声,心情转为轻松。
七点半多,有人开始陆续告辞,黄秀珠起身也想离开,给华夫人拉住:“难得请到你,多坐一坐,我还有许多话,想要同教授说,我们一家都热爱文学……再喝一杯茶吧,晚饭有一点油腻。”
直到8点钟,黄秀珠笑着站起:“虽然舍不得夫人,但实在不能再坐。”
旁边少夫人:“教授明天还要上课,下一次再请她来做客。”
华夫人也立起身,紧握着黄秀珠的手:“下一次聚会,请务必要来。”
黄秀珠笑道:“一定。”
华夫人视线一转:“佘小姐也来哦。”
佘凌笑嘻嘻:“好的呀,我很喜欢这里。”
华夫人微微一笑。
夜色中,汽车疾驰,佘凌坐在后面,黄秀珠在她右侧,前方副驾驶位空荡荡,廖俊中没有同来。
佘凌笑着说:“华先生和太太都很好客。”
黄秀珠点头:“都是有身份又有涵养的人。”
瞄了一眼前面,又看看佘凌。
佘凌眨一下眼睛,有话回去说。
阳明山上,华氏宅邸,客厅中,少夫人看着各位助理收纳整理器皿,身边站立着温倩如。
二楼宽大的卧室里,华先生摘掉领结,脱去小礼服:“今天很光彩。”
夫人道:“教授是热情的人啊,很能适应这样的场合,她的那一位助理,也不丢面子。”
华先生笑道:“虽不是顶出色的人,却有点不一样。”
眼前又出现那一道影子,深蓝色格子旗袍,棕黄色皮包,黑色皮鞋,配在一起,浓浓的民国风,都是八成新,一眼就看出不是高级品,材料做工却还好。
教授戴一串珍珠项链,钻石领扣和胸针,这位助理浑身上下一件首饰没有,可见经济状况。
人却不错,乌黑的头发,显得还年轻,虽然盛年已过,仍然不难看,残留一点青春年华的影子,20年前是个美人。
最难得那份镇定。
无论看到什么,都不会大惊小怪,这一点倒是与教授类似,黄教授自然毫不意外,读几十年书,百尺高的书本摞起来的底气,佘小姐也能这样,便让人另眼相看。
夫人摘下翡翠耳环,放进深绿珐琅镶金首饰盒,微微含笑:“听孙女说,也读了不少书,况且经历过核大战,在那片废土4年,什么场面没见过?这一点家业再宝贵,总重不过生死。”
先生笑着点头:“想来是这样。”
太太一笑,又说:“她倘若不说话,静静地立在那里,便宛若一幅画。”
先生乐着点头:“说得没错。”
这句话便要从太太口中说出,才没有嫌疑,“我见犹怜”。
得说佘小姐,但凡不开口,安安静静的,确实好像画中人,让人可以忽略她脸上的黄斑,尤其左边眼角,颜色不很深,却是拇指盖大一块。
只擦了口红,没涂遮瑕霜。
但为了那种氛围,便“视而不见”。
可只要一张嘴,便同大家一样了。
雕像活了过来,便落入凡尘。
九点四十几分,黄秀珠踏进自家大门,眼睛往客厅一扫:“嚯,都在这里。”
佘凌视线从她肩头射入:沙发上坐满了人。
陈豪生笑道:“做客顶级豪门,总要听一听感想。”
温乐怡连声道:“妈,快给我们讲讲。”
黄秀珠坐下来,慢慢地理着鬓发:“富贵逼人,倘若学问差了一点,便要给压倒。”
佘凌送上茶来:“不愧是教授,‘腹有诗书气自华’。”
黄秀珠接过茶杯,微微地笑:“今天所见,诚然豪奢,但人若是只有钱,却是不行的,那样便俗了,不过暴发户、土财主罢了。贵族之所以是贵族,不单因为财势,更是为了学养,对艺术的赏鉴,不同寻常,华先生与太太,还有她们的朋友,都是真正的上流,几代时间浸润出的贵族。所以雅仁,要好好读书。”
佘凌瞥一眼雅仁,一座书山从上方缓缓压向她的小脑袋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