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的街巷,人们全在奔跑。
一个肥胖的男人气喘吁吁,扭动着胯骨,从后面跑来,如同坦克车一般,重重撞在佘凌身上,她顿时失去平衡,向右边栽倒,刹那神经猛地一抽,一道雪亮的电流通过全身,右腿闪电般伸出,撑住路面,总算没有摔倒在地上。
佘凌转过脸来,看着那一个肉山般的人趔趄了一下,马上稳住身体,只顾瞪圆眼睛,大张了嘴,胸口一起一伏,从旁边跑过,头也不回一下。
佘凌本来想说:“撞了人也不吭一声?!”
眼光扫到旁边,女人、男人、老人、孩子,每一张脸都是苍白的,面色惊恐。
她叹一口气,抬手抹一下额上的汗,重新蹬起车子,耳边仿佛还听到“咻咻”的喘气声。
自行车“咔”地停下来。
龙柏真站在门前,推开院门:“总算回来,还在想是不是拼了命要上班?”
佘凌道:“难得有理由早退,怎么忍心浪费不用?让我看一下,8:53,今天实在太早,刚上班,就下班。不知道这一天的停工怎么算?不可抗力因素,是带薪休假,还是减一天工资?”
蒋缇抱着那一只鸡,站在庭院里皱眉:“人安全回来就好,其她都是次要的。”
“咯咯咯!”鸡扑扇着翅膀,羽毛在空中乱飞,一根小小的绒毛钻进蒋缇鼻孔,她抽动两下鼻翼,终于张开嘴,“啊嚏!”
长长的警笛声直响了3分钟,然后戛然而止。
大堂里,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
丁风颤抖着嘴唇:“哪里来轰炸?日本吗?”
欧倩莲递给他一杯水:“别担心,警报已经结束。日本,不太可能吧?娄警官说,二次核战之后,我们的核潜艇把日本又扫过一遍,摧毁最后的几个地堡。”
佘凌道:“我听巡逻队长讲,击落的那一架是侦察机,看起来不大的样子,张开翅膀,斑嘴鹈鹕的宽度。”
欧倩莲蹙眉:“比鹈鹕丑陋许多。今早在海滩,竹丹说,好像僵尸鸟。”
佘凌回忆着那样子,拍着竹丹的肩膀,乐道:“确实看起来很僵硬的,好像一只已经死亡的标本,飞在空中,假如眼睛是红色,就更活灵活现。”
娄劲飞道:“应该都是侦察机,像这种小型无人机,岛上的普通雷达难以侦查,直等飞到头顶上才发现。处长说,一直在找多普勒雷达,可惜到现在还没能找见。”
蒋缇展开一张折叠椅:“真应该像凌姐说的,找几个长条沙发。”
庄崖靠在单人沙发扶手上,右手捧住左胸,两边眉梢下垂:“马上又要发生战争,这种时候找沙发,还有必要吗?”
佘凌坐在椅子上,耳边嗡嗡的人声。
“谁会攻击这里?”
“总会有人想要这个地方。台岛崩溃之后,这里就是难得的世外桃源,虽然小了一点。”
“我听说从前附近有海盗出没。”
“陆上的人也会打劫,东北边,中山路那里的轮渡码头,拉满电网,警卫部队一半在那里。”
佘凌掐着额角:我想静静。
安全回到家中,警报也解除,本该放松下来,却出乎意料紧张。
路上给人那一撞,当时反应迅速,及时撑住,没有跌倒,到这个时候,原本绷得僵硬的神经变柔软,当时刹那的肾上腺素飙升,此刻激起涟漪,波纹一圈圈扩展,佘凌感受到心慌。
“刚才回来时,一个男人差点撞倒我,好像肉做的卡车,冲击力大极了。”
蒋缇立刻道:“真的很讨厌,哪怕这种时候,走路也该长眼睛。青石板路面,这种天气,穿得又少,只一件衬衫加薄外套,倘若摔倒,擦伤挫伤都好说,假如骨折,很痛苦的。”
佘凌脊背一阵发寒,眼前出现手肘碎裂的图片,激灵灵打个冷战。
欧倩莲道:“好在一切平安。真是的,刚过了清明节,就出这种事。”
娄劲飞微微地笑:“那一天好热闹的,可惜处长不在。”
眼睛看向佘凌。
东北人果然就是不一样,尤其阿姨,百无禁忌,“欢度清明”,好在没有说出“清明节快乐”,否则太震惊。
佘凌撇了撇嘴:“我上楼躺一躺。”
“噔噔噔”爬上楼梯,开了房门,倒在母亲的铺位,佘凌闭上眼睛,脑中一片硝烟弥漫,画面清晰起来,是一片废墟的鼓浪屿。
她敲了敲额头:“难道又要逃难?”
一个人坐在身边。
“凌姐,不要担心,或者那些人只是好奇,放飞机来看看。”
佘凌睁开眼:“你现在也很能给人吃宽心丸。倘若不是为了打劫,派侦察机来做什么呢?航拍纪录片播放卖钱?”
蒋缇道:“虽然猜到这个,却能怎么样呢?我们这么多病人,哪怕水晶回来,再加上何警官和鹿警官,转移十几个人,也很为难。”
佘凌点点头:“所以只能静观其变。最好能找到一艘医疗艇,有事赶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