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事已至此,目前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谢永泱迎娶韩贤如,以此默认所谓的命数相克之谈,对两家来说这是最为有利的选择,对两家的声誉损伤也是最小。
倘若不迎娶韩贤如,谢家将会被视为出尔反尔,在韩家两姐妹之间摇摆不定的卑鄙之流,韩家两个女儿的名声还会受到极大影响,日后恐怕难以嫁到好人家。
谢韩两家说不定还会因此而结怨。
想到这里,谢如松不禁长叹一声,旁人无从知晓,经过谢永泱这么一折腾,他们两家现在跟结怨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谢如松无可奈何地挥挥手,向着王氏说道:“明日就派人前往威远侯府,赔礼道歉后敲定与韩家二小姐的婚事罢。”
话毕,他径直凝视着谢永泱,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原本谢道熙贵为世子,作为谢道熙嫡长子的谢永泱是继承爵位的不二之选,如今看来,这一切都已成为泡影。
谢氏一族乃底蕴深厚的簪缨世家,当家主母必须由门当户对的嫡系嫡女担任方可服众,这一点毋庸置疑。
一个庶嫡女,根本不配。
谢永泱做梦也想不到事情居然如此顺利,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欢喜,只是这份喜悦尚未持续太久便被打断——
只听得堂外传来一声禀报:“禀国公爷,威远侯携夫人前来拜访。”
传话的的仆从话一出,屋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蒋氏最先回过神,她连忙说道:“快请进来,快请进来。”
不出片刻,一男一女走进厅堂,男子气宇轩昂、风度翩翩;女子端庄大方、温婉敦厚,正是威远侯府的侯爷韩清正,及其嫡妻林氏。
厅堂里的人很齐全。
韩清正神色淡淡地瞥了一眼仍跪在地上的谢永泱,随即便将目光移开,直接开口向谢如松问道:“伯父,想必您清楚小侄今日登门造访,是所为何事?”
谢如松的脸上浮现出浓厚的愧疚,他语气十分沉重:“贤侄,这次确实是我们谢家对不住你们韩家!”
韩清神色严肃,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伯父,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确实出乎我的意料。”
“婚事原本是一桩美谈,没想到竟会引发如此大的风波,还损害了我们两家多年的情谊,这绝非先父和我所愿。”
“或许是这两个年轻人没有缘分。”
韩清正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既明确表明了退婚的意思,又巧妙地暗示了希望两家今后仍能保持友好关系,言辞恳切,态度真诚,无可挑剔。
谢如松何等精明,自然听出了韩清的言外之意。
他立即回应道:“是永泱这孩子配不上相宜。”言语中充满了对自家孩子的责备和对韩家的歉意。
谢家同意退婚,对韩家来说再好不过。至于其他事情,无论是韩清正还是林氏,都无意追究,只要韩相宜不再与谢永泱有任何瓜葛即可。
随即,韩清正命人取来婚书,双方交换了婚书,婚约就此解除。
一切事宜均已圆满解决,韩清正与林氏正欲转身离去,就在此刻,一直静默跪地、未曾言语的谢永泱突然发声。
“伯父,请您留步,小侄有一事相求!”
韩清正停下脚步,目光如炬地凝视着谢永泱,静候他的下文。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谢永泱只觉心中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
男子汉,大丈夫,他应当肩负起应有的责任,绝不能就这样弃韩贤如于不顾,他要给予如儿应有的名分!
于是,谢永泱强忍着全身刺骨的疼痛,重重地向地面叩首一拜,坚定地说道:“韩伯父,晚辈恳请迎娶韩二姑娘为妻。”
谢永泱知道韩家二房向来依附于大房生活,与韩相宜解除婚约后,若想迎娶韩贤如,必须得先到韩正清的同意。
既然如此,不如趁今日当面向韩清正提亲。
谢永泱的话语一出,堂内气氛骤然凝固,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谢如松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气得浑身发抖,嘴唇颤栗不止,谢永泱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提出此事!
这叫侯府心中做如何想法!
乱套了!真是乱套了!
而韩清正却显得异常镇定,面色平静如湖,语气波澜不惊:“关于贤如的婚事,理应由她的父亲,也就是我的二弟来决定。我作为大伯,实在不便过多插手。”
韩清正面无表情地说道:“贤侄已经跪了许久,还是先起来吧。”
王氏闻言又哭了起来,想到谢永泱那文弱的身子,再跪下去恐怕膝盖都要受伤了,她哭着说:“父亲,就让永泱先起来吧。”
谢如松心中烦躁不已,满脸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语气中也带着一丝不耐:“起来吧,起来吧。”
谢永泱此时身体极度虚弱,以他目前的状态根本无法自行站起,还是在谢永漳和谢永澈的合力搀扶下,才勉强站了起来。
谢永泱整个人无力地靠在谢永漳的肩膀上,声音轻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谢谢韩伯父。”
韩清正却话锋一转,不再理会谢永泱,而是转头看向谢如松,缓缓说道:“伯父,俗话说病从口入、祸从口出,永泱看起来终究还是太过年轻气盛,不够沉稳老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