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白接过纸张,轻声应道:“是,姑娘。”
韩相宜又问:“鹂黄去哪儿了?”
她知道雀蓝和鸦青正在库房。
她想看游记,她这儿的书房没有,她就让雀蓝和鸦青去库房里清点几本出来。
鸢白回答:“鹂黄被夫人叫去了。”
韩相宜轻轻“唔”了一声,随后吩咐道:“那你待会儿把这里的笔墨收拾一下,我去里间看书,没有我的吩咐,不要让人进来。”
鸢白点头应道:“好的,姑娘。”
韩相宜缓步走进内室,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轻轻倚靠在美人榻上。
她静静地翻阅着书页,耐心等着谢道存过来。
清晨醒来时,她发现房前的桃花树上挂着一枚薄木牌,上面只刻着“未时”二字。
她心领神会,知道他大约会在未时过来找她。
房间里一片静谧,只有书页翻动的细微声响,韩相宜又翻过一页,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碧玉双面小插屏,屏风外隐约映出一道挺拔的身影。
韩相宜轻盈起身,朝着屏风方向走去,眼中含笑,睫毛如弯月般轻轻颤动:“大人,您何时到的?怎么没有唤我一声?”
谢道存身姿挺拔,双手负于身后,目光温和地注视着她缓缓走近,声音低沉而柔和:“刚到不久,见你读书读得认真,便没有打扰。”
韩相宜身着一袭素色薄裙,发间仅以一支玉簪轻挽,未施粉黛但依旧明艳动人。
韩相宜看了眼窗外天色,又笑意盈盈地转过头,望着谢道存,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大人怎么迟了这么久,这都快要申时了。”
谢道存:“在大理寺耽搁了些时间。”
杜崇的案子今日终于了结,下朝后他便一直留在大理寺处理后续事宜,连午膳都顾不上用。直到事情告一段落,他才猛然发觉已是未时,于是匆匆赶来。
他踏入书房时榻上的人正专注地翻阅着书页,神情宁静,全然沉浸其中,未曾察觉他的到来。
他瞧她模样娴静温婉,心中不禁生出几分贪恋,不过还未等他多看几眼,她就似有所感,抬眸看见了他。
或许是起身时太过匆忙,她耳畔悄然垂下一缕青丝。谢道存抬起修长如玉的手指,轻柔地将那缕发丝别至她的耳后,动作间带着几分不经意的温柔。
“杜崇已被定罪,处以死刑,今日已行刑。”他低声说道。
“嗯?”韩相宜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竟这么快?”
谢道存颔首,语气平静:“皇上担心夜长梦多,便速战速决。”
“这样也好。”韩相宜轻声应道,目光微垂,似在思索着什么,口中不自觉地低喃了一句。
谢道存见她神情凝重,眉宇间似有思虑,便温声问道:“在想什么?”
韩相宜抬起眼眸,目光如水般落在他脸上,轻声道:“我在想,皇上和大人接下来会对谁动手呢?”
韩相宜轻笑,“应该不会是永宁长公主。”
谢道存沉吟片刻,缓缓道:“的确不是永宁长公主。”长公主今日在朝堂上已明确表态,至少近几年内,皇上不会再对她有所动作。
“也不会是威远侯府。”他语气坚定,目光温柔地看向她。
他曾向她承诺过,他会护侯府周全。
韩相宜闻言,眼中泛起一抹笑意,唇角轻扬,柔声道:“大人。”
“沛儿承蒙大人厚爱,心中感激不尽。”
谢道存轻轻摇头,声音温润如水,柔情道:“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再过十余日,便是你父亲的生辰了,”谢道存微微低头,目光柔和地注视着她,“不知侯爷平日有什么喜好?”
听他提起此事,韩相宜眨了眨眼,故作疑惑地问道:“大人会来吗?”
谢道存拿她毫无办法,语气中满是宠溺:“会来。”
“大人来做什么?”韩相宜明知故问。
谢道存深邃如潭的凤眸紧紧凝视着她,低声道:“贺寿。”
韩相宜对他眼中隐隐透出的危险意味视若无睹,依旧笑意盈盈地追问:“还有呢?”
谢道存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动作温柔而克制。
韩相宜见状,不再逗他,轻声道:“父亲最爱品茶,尤其钟情龙井。”
谢道存却忽然开口,语气认真而坚定:“我欲娶侯爷的掌上明珠,自然该投其所好,给他留个好印象。”
韩相宜闻言,嘴角笑意更甚,“那就期待大人的表现了。”
转瞬想起韩贤如此人,谢道存微微皱眉,语气中带着殷勤关切:“你那堂妹心思深沉,手段颇多,绝非善类,你在府中要多加小心。”
尽管知道她一向谨慎,对韩贤如早有防备,但他仍忍不住出言提醒。
韩相宜乖巧地点了点头,柔声应道:“我明白的,大人放心。”
“谢永泱已被我安排去抚州卫历练,短则三月,长则半年。”谢道存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韩相宜对谢永泱的去向并不在意,闻言只是淡淡点头,神色间毫无波澜。
静默半晌,谢道存还想和她说些话,只是可以聊的话题都已聊完,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他本就是话少之人,此刻更是想不出还可以和她说些什么,于是静静地垂眸望着她。
两人相对而立,空气中弥漫着静谧的温情,韩相宜正欲伸手轻轻环住他,门外传来鸢白的声音。
“姑娘,夫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