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世嘉向来敏锐，阮璇眼底那抹稍纵即逝的寒意没能逃过他的眼睛。他正欲探寻，她却已垂下眼睫，重新变回那个令他着迷的、带着清冷疏离的模样。
阮璇接过作业本，指尖在纸页上轻轻摩挲，“物理作业我还没写，我先看下题目。”
后排的周蔚川听见动静，抬头望过来，目光恰好与徐世嘉的视线相撞。周蔚川眉梢微挑，带着几分探究，而徐世嘉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便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这道题应该先……”阮璇垂眸思索片刻，很快就有了思路。
但她不想给这人讲题目。
她用膝盖在课桌底下碰了碰隔壁檀歆的大腿，檀歆侧头递来一个询问的眼神，阮璇又轻轻碰了她第二次。
檀歆顿时会意，唇角翘起一个狡黠的弧度，她突然一把挽住阮璇的手臂，动作浮夸又不失真实：“完蛋完蛋！”她对着徐世嘉眨眨眼，“我突然想起来生物老师要我俩这个课间去找他来着，快上课了，我俩要赶紧去办公室！”说完拽着阮璇起身，阮璇被她拽得一个踉跄，校服袖口皱起几道细痕。
徐世嘉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出声，檀歆已经拖着阮璇旋风般冲出了后门。
走廊上，檀歆手指在阮璇腕间轻轻掐了一下，“演得怎么样？下次收费啊。”
等徐世嘉从阮璇的桌子旁边离开后，周蔚川转身看向同桌陆羽华，下巴朝前方抬了抬：“刚才那个男生是谁？”
陆羽华头也不抬地翻着书页：“他叫徐世嘉，人不错，篮球打得也好，改天你们可以约一场。”
周蔚川没应声，只是低垂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晚上十点二十分，晚自习结束，夜幕笼罩着校园，道路两旁的路灯次第亮着，为放学的学生们照亮前路。檀歆习惯性地挽着阮璇的手臂，两人有说有笑地穿过英才高中部的南校门。
校门外，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将她们自然地分开。檀歆的家在西边，而阮璇要往东，檀歆松开手和阮璇挥了挥：“萱萱，明天见。”
“明天见。”阮璇点点头。
目送檀歆的背影消失在斑马线那端，阮璇转身时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书包带。她刻意放慢脚步，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没多久，前方约百米处，那个清隽挺拔的身影果然出现在路灯下。
阮璇知道周蔚川出门后会往东边走，因为他现在住的地方，和她家在一个小区里。
阮璇小跑几步追上前去，在快要跟上他时她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周蔚川。”
男生背影一顿，转过身来，阮璇已经站在离他不到半米的地方。夜色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光，她看见他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她微微喘着气，发丝被晚风拂过脸颊，“看来我们顺路。”
周蔚川的目光在她泛红的脸颊停留片刻，唇角扬起一个克制的弧度：“嗯，挺巧。”
其实一点也不巧。
他早就放慢了脚步，余光瞥见她在身后不远处，便故意将步子压得更缓。他想等她走近些，再装作不经意地回头，找个借口同她搭话。
可还没等他转身，她的声音就先追了上来。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阮璇故意放慢脚步，让影子在沥青路面上悄悄交叠。
她指尖捻着袖口，声音像落在玻璃上的雨滴，“周蔚川，我们加个好友吧。”
周蔚川的眉梢微妙地扬起一个弧度，诧异的目光在她脸上多停留了两秒。
阮璇知道他在诧异什么，不是诧异她知道他身上带着手机，而是诧异向来对人冷淡疏离的她，竟会主动跨出这一步。
“老师不是说，”她的语调平稳得像在念一道数学公式，“要互相帮助。”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时，她直视着他的眼睛，看见他瞳孔里映着自己的小小身影。
周蔚川忽然笑了，喉结滚动时带起衬衫领口细微的褶皱，他摸出手机，扫脸解锁。
他做这些动作时，阮璇就紧盯着他那双纤长漂亮、骨节分明的大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