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笔记塞进工作服的内袋里，贴在胸口的位置，能感觉到纸页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还有扉页那道痕的细微凸起，像在提醒他“被窥探”的事实。他走到抽屉前，把《禁忌录》和《景山古建档案》一起锁了进去，钥匙攥在手里，指节捏得有点发白——这是他第一次把自己的东西锁起来，之前他觉得值班室都是同事，没必要设防，可现在，那道浅痕像道无形的墙，让他突然觉得，这里不是所有地方都安全。
“林老师，你下午还去万春亭测柱础吗？我昨天记的笔记还有点没懂，想再跟你学学。”
门口传来苏晓的声音，林砚抬头，看见苏晓拎着个浅粉色的纸袋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和昨天一样温和的笑，发梢的银灰色钢笔还别在原来的位置。她走近时，林砚下意识地摸了摸内袋里的笔记，指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有点快。
“下午不去了，要整理土壤检测报告。”林砚的回答比昨天简短，没有像之前那样主动说“下次去可以叫你”。他看着苏晓的右手，指甲确实是半厘米长，透明甲油在阳光下泛着淡光，和扉页那道痕的宽度完全一致。
苏晓的笑容顿了一下，眼神扫过林砚锁着的抽屉，又很快移开：“那好吧，等你有空了再说。对了，我带了点家乡的桂花糕，你要不要尝尝？”她从纸袋里拿出一小盒糕点，递到林砚面前，盒子上还印着精致的桂花图案。
林砚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我不爱吃甜的。”他的目光落在苏晓的指尖，她递糕点时，指尖离他的内袋很近，仿佛再往前一点就能碰到那本笔记。
苏晓收回手，把糕点放在小李桌上，笑着说了句“大家都尝尝”，然后回到自己的工位。林砚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的疑云像值班室转个不停的吊扇影子，忽明忽暗——他没有证据证明是苏晓动了笔记，可所有线索都指向她；他想直接问，又怕错怪了人，更怕打草惊蛇，让真正动笔记的人有了防备。
他掏出手机，翻到昨天和苏晓的聊天记录，里面还留着苏晓问“柱础数据怎么算”的消息，他当时还详细回复了计算公式。现在再看那些文字，突然觉得苏晓的问题都带着刻意，像是在一点点套他笔记里的内容。他把聊天记录往上翻，看到苏晓说“对林家修复师的故事很感兴趣”，之前觉得是客套，现在却觉得，这句话里藏着他没看懂的目的。
林砚把手机揣回口袋，又摸了摸内袋里的笔记。纸页被他的体温焐得有点热，扉页的那道痕仿佛也变得清晰起来。他知道，从今天起，这本笔记不能再随便放了，他对苏晓的信任，也像那道浅痕一样，多了道无法抹平的裂缝。值班室的吊扇还在转，风里的茉莉花茶味渐渐淡了，林砚却觉得，空气里多了点说不清的紧张，像暴雨来临前的沉闷，压得人心里发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