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细看着这个“墨”字,刻痕不深,却刻得很稳,没有丝毫犹豫,像是刻字的人当时很坚定。砖的边缘还有一道细微的凿痕,像是从完整的砖上敲下来的,为什么会单独留下这么一块带字的残砖?是曾祖父特意留下的标记,还是当年修缮时不小心遗落的?林砚脑子里冒出一连串疑问,却又觉得心里踏实了——至少现在有了实物证据,证明曾祖父当年确实参与过暗渠的修缮,不是笔记里凭空写的。
他又在周围挖了挖,想找找有没有其他带字的砖,可挖了半天,只找到几块普通的碎砖,没有任何刻痕。看来这块残砖是独一无二的,是曾祖父特意留在这儿的“信号”。林砚把残砖重新捧起来,用干净的棉布轻轻擦了擦砖面,“墨”字在灯光下更清晰了,像是在跟他对话,诉说着当年的事。
夜风从宫墙外面吹进来,带着点凉意,吹得庭院里的树枝轻轻摇晃,影子落在地上,像跳动的墨痕。林砚站起身,把残砖小心翼翼地放进工具箱里,垫上软布,生怕碰坏了上面的刻字。他看着暗渠入口的青石板,突然觉得这里不再是冷冰冰的古建筑构件,而是连接他和曾祖父的纽带——曾祖父当年在这里修暗渠,留下了残砖和笔记;他现在在这里清理暗渠,找到残砖,续写着林家与故宫的故事。
“爷爷要是知道,肯定会高兴的。”林砚小声说,声音在寂静的庭院里显得格外清晰。他想起爷爷临终前,把曾祖父的笔记交给她时说的话:“去故宫,找到你曾祖父的赎罪之路。”现在,他终于找到了第一块拼图,虽然离真相还有很远,但至少方向是对的。
他收拾好工具箱,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青石板旁,又看了一眼暗渠入口的方向。手电筒的光照在青石板上,“乾隆二十三年修缮”的字迹隐约可见,和残砖上的“墨”字遥遥相对,像是跨越时空的对话。林砚攥了攥口袋里的笔记,又摸了摸工具箱里的残砖,心里的决心更坚定了——不管曾祖父当年犯了什么错,他都要找到真相,用自己的手艺,把林家欠故宫的债还上。
离开冷宫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远处传来第一声鸟鸣。林砚提着工具箱,脚步比来时更稳,手里的残砖像是有重量,却又让他觉得浑身有劲儿——这不仅仅是一块砖,是曾祖父留下的“求救信号”,也是他赎罪路上的“指南针”。他不知道这块残砖还藏着多少秘密,但他知道,接下来的路,要跟着这块砖,跟着曾祖父的痕迹,一步步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