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会后,同事们陆续走了,苏晓走之前看了林砚一眼,眼神里带着点复杂的情绪,没说话就离开了。会议室里只剩下老周和林砚,老周重新坐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搪瓷杯,倒了杯热水推给林砚。
“喝口水,别往心里去。”老周的语气软了下来,不再像刚才那样威严,“老王他们就是老思想,总觉得‘罪裔’就该低着头,忘了修文物看的是手艺,不是祖宗的名声。”
林砚接过杯子,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心里也暖了起来:“周师傅,谢谢您……还有,您刚才说的,我曾祖父修东六宫暗渠的事,我之前不知道。”
老周笑了笑,摸了摸口袋里的烟,又放了回去:“你爷爷没跟你说?当年你曾祖父因为倒卖构件的事,被人骂了好多年,可他没辩解,默默修了不少暗渠和角楼。后来我师父跟我说,林墨臣心里有愧,想把欠故宫的都补回来。”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林砚怀里的图纸上:“你现在做的,跟你曾祖父一样,都是在补。但你比他幸运,有我护着你,不用像他那样单打独斗。”
林砚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眼眶有点发热:“周师傅,您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在查我曾祖父的事?”
老周看了他一眼,没直接回答,而是翻开抽屉,摸出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正是林砚之前交给老周的那块刻着“墨”字的残砖。他把残砖放在桌上,轻轻推到林砚面前:“这砖,你曾祖父当年修暗渠时,亲手刻的。他说,要是以后有人发现这砖,就知道林家没忘本。”
林砚看着残砖上的“墨”字,突然明白过来——老周不是单纯在保护他,是在保护曾祖父留下的秘密,保护林家几代人对故宫的牵挂,更是在保护那些藏在暗渠、藏在砖缝里的古建传承。老周的“护”,从来都不是一时的偏袒,而是深远的守护,守护着故宫的过去,也守护着像他这样想弥补过错的后人。
“周师傅,我不会让您失望的。”林砚拿起残砖,紧紧攥在手里,“暗渠我一定修好,我曾祖父的事,我也会查清楚,不让他的名声再被误解。”
老周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有你爷爷的韧劲。记住,故宫的砖,每一块都记着谁对它好,谁对它坏。你只要守住初心,就不怕别人说什么。”
林砚走出会议室时,夕阳正照在故宫的红墙上,把影子拉得很长。他手里攥着残砖,怀里抱着图纸,之前的委屈和不安都散了,只剩下坚定——有老周这样的前辈护着,有曾祖父留下的痕迹指引,他知道,这条赎罪和守护的路,他能走下去,也必须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