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下游排水口的位置,我在补页里标出来了,修复完可以去看看,防止以后堵塞。”苏晓把复印纸递给林砚,声音比平时轻了些,“你们小心点,渠壁还潮,别滑倒。”说完,她没多留,转身离开了暗渠——她怕再待下去,会忍不住把父亲的计划说出来,也怕自己会更愧疚,毕竟,这条暗渠现在承载的,不仅是排水的功能,还有林砚的初心和曾祖父的传承。
中午的时候,所有裂缝都填补好了,灰浆里嵌着五行符号的竹篾,像一道道小小的守护符,贴在渠壁上,与之前的刻痕呼应,看起来既规整又有章法。老吴用长柄刷把渠底的杂物清理干净,小张铺好防水布,防止落灰。“接下来就是等,24小时后再来看,要是灰浆硬了,没开裂,就成了。”老吴拍了拍手上的灰,对林砚说,“你也别在这守着了,回去歇会儿,明天再来检查。”
林砚没走,而是找了个干燥的角落坐下,看着墙上的灰浆和竹篾。他拿出曾祖父的笔记,翻到“暗渠修复”那一页,上面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草木灰加竹篾,可保百年无漏”这句话,却格外清晰。他摸了摸笔记的纸页,像是在跟曾祖父对话:“曾祖父,我按你的法子修了,希望能成,也希望能帮你赎一点罪。”
第二天清晨,林砚一早就去了暗渠。老吴和小张已经到了,正蹲在渠边,用手指敲着补好的裂缝。“小林,你听!”老吴敲了敲灰浆,发出“咚咚”的实声,没有空响,“硬了!没开裂!”
小张也兴奋地喊:“你看,渠壁上没水痕了!之前渗黑水的地方,现在干干爽爽的!”他用手摸了摸砖缝,手上干干净净,没有一点黏腻的黑水。
林砚走过去,也敲了敲灰浆,那沉稳的声音像一颗石子落进心里,踏实又温暖。他抬头看向渠壁上的五行刻痕和竹篾,阳光从入口照进来,落在“水”字竹篾上,泛着淡淡的光。暗渠里的霉味淡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糯米灰浆的清香,空气似乎也变得干爽起来。
“成了!水患终于是固住了!”老吴拍着林砚的肩膀,眼里满是欣慰,“你爷爷要是知道,肯定高兴;你曾祖父在天有灵,也该放心了。”
林砚笑着点点头,眼眶有点发热。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修复好了一条暗渠,更重要的是,他用曾祖父的技艺,解决了故宫的难题,也让自己离“赎罪”更近了一步。暗渠里的水患固住了,他心里的那块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离开暗渠时,林砚回头看了一眼——渠壁上的五行竹篾在光影里静静躺着,像一个个小小的勋章,见证着传统技艺的力量,也见证着一段跨越百年的传承与救赎。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后面还有更多的挑战等着他,但此刻,他充满了信心,因为他知道,自己走在正确的路上,走在曾祖父当年未走完的,守护故宫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