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敢再来。”王伯摇了摇头,“我爸把这事跟当时的修缮组长说了,组长还特意加强了安保,那些旧构件后来都统一送到故宫的仓库里了,据说还编了号,谁都不能随便动。”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爸还跟我说,那西装客看着斯文,眼神却不对劲,像饿狼盯着肉似的,一看就没安好心。”
林砚低头看着茶杯里的茶叶,心里翻江倒海——这个西装客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花高价买太和殿的旧斗拱构件?是为了仿造?还是有别的目的?他突然想起之前在景山捡到的“涅盘”工牌,还有斗拱上的胶水痕迹——难道这个西装客和“涅盘”有关?
“王伯,您还记得那西装客有没有别的特征吗?比如身高、年纪,或者有没有提过什么特别的话?”林砚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急切,想知道更多细节。
王伯皱着眉想了想,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的边缘:“年纪大概四十多岁吧,身高跟你差不多,挺瘦的。没说太多话,就一个劲地说‘我懂古建,不会糟蹋这些构件’,我爸说‘你再懂,也不能拿故宫的东西做买卖’。对了,他当时还拿出一个小本子,想让我爸把构件的尺寸给他,我爸没理他,他就灰溜溜地走了。”
林砚赶紧拿出笔记本,把王伯说的细节都记下来:“四十多岁、八字胡、山西口音、穿西装、想买旧斗拱构件、要尺寸……”每记一个字,心里的疑惑就多一分——这些特征太模糊,暂时没法确定身份,但“山西口音”和“想买旧构件”这两个点,总让他觉得和自己的家族有点关联,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小伙子,你问这些干啥?难道那些旧构件出事儿了?”王伯看出了林砚的紧张,语气里带着点担忧,“我爸当年说,那些构件是故宫的根,绝不能出岔子,要是真有人打它们的主意,可就糟了。”
“您别担心,就是常规的档案补充,想把当年的事儿记全了,免得以后忘了。”林砚赶紧掩饰,不想让老人担心,“谢谢您啊王伯,跟我说了这么多,这些对我特别有用。”
王伯点点头,眼神又飘向墙上的照片,语气里带着点感慨:“我爸这辈子就认一个理儿——修古建就是修良心,不能偷工减料,更不能拿古建的东西做买卖。他常说,咱们修的不是木头,是老祖宗的规矩,是故宫的魂。”
林砚心里一暖,想起老周说的“修斗拱要对得起老祖宗”,这些老工匠的初心,比任何技艺都珍贵。他站起身,又递上一盒书签:“王伯,这书签您留着,上面刻的是太和殿的斗拱,也算跟您父亲当年的活儿沾个边。”
王伯接过书签,翻来覆去地看,嘴角露出了笑容:“好,好,这斗拱刻得真像,我爸要是看到,肯定高兴。”他送林砚到门口,又叮嘱道,“小伙子,要是真有人打那些旧构件的主意,你可别客气,得护住它们,不能让我爸当年的心血白费了。”
“您放心,我一定护好。”林砚郑重地点点头,转身走出四合院。
胡同里的风还在吹,槐树叶沙沙作响,林砚手里攥着记满细节的笔记本,心里却沉甸甸的——那个西装客像一团迷雾,笼罩在太和殿的斗拱上,也笼罩在他的心头。他抬头望向远处的故宫方向,金瓦红墙在阳光下若隐若现,突然觉得,自己要找的不只是斗拱被动手脚的真相,还有那个西装客背后的秘密,以及这秘密可能和自己家族有关的隐情。
他加快脚步,往故宫的方向走——他得把这些细节告诉老周,或许老周能知道更多关于这个“西装客”的事。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却没驱散心里的疑云,反而让他更清楚地意识到,这场关于古建的守护战,比他想象的更复杂,也更紧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