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仓库高窗的破玻璃,洒在堆叠的木构件上,形成几道狭长的银辉,灰尘在光里缓慢浮动,像被冻住的雪粒。林砚坐在仓库门口的旧木凳上,手里攥着一支手电筒,光束斜斜地打在地面,照亮了他脚边那串用红绳系着的铜铃铛——这是他傍晚特意找来的,细线一端拴在仓库门把手上,另一端系着铃铛,只要有人开门,铃铛就会响。
仓库里很静,只有老松木构件在夜里因温度变化发出的细微“吱呀”声,偶尔有风吹过窗棂,带着松树林的寒气,吹得梁上挂着的防尘布轻轻晃动,影子落在地上,像在偷偷移动。林砚把曾祖父的笔记放在腿上,封面的“墨”字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旧痕,他指尖摩挲着封面,心里想着苏晓傍晚说的话:“我爸的人做事很狠,他们可能不会只偷东西……”
为了保险,他不仅加了铃铛,还在仓库内部的通道口堆了几个空木箱,箱角用粉笔做了标记——只要有人碰倒木箱,粉笔印就会错位,能立刻知道对方的动向。他甚至从工具间找了把旧的木柄斧头,放在手边的木凳下,不是为了伤人,是为了给自己壮胆,也是为了在紧急时能挡住对方。
夜里十一点,故宫里的巡逻车灯光从仓库外的小路闪过,光柱短暂地照亮了门口的“丙区仓库”门牌,又很快消失在黑暗里。林砚抬眼看了看手表,指针刚过十一点,他打了个哈欠,却不敢放松——苏晓说陈敬鸿的人可能会趁深夜巡逻间隙动手,这个时间点,正是安保换班的空档。
突然,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从仓库西侧的松树林里传来,不是巡逻保安的胶鞋声,更像是软底的运动鞋,踩在落叶上,发出“沙沙”的轻响,若不仔细听,很容易被风声盖过。林砚立刻握紧手电筒,关掉开关——月光足够看清大致轮廓,开手电筒反而会暴露自己的位置。
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仓库门口约十米远的地方,似乎在观察。林砚屏住呼吸,身体微微前倾,眼睛盯着门口的铃铛——只要门一动,铃铛就会报警。过了约莫两分钟,一阵金属碰撞声响起,很轻,是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林砚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他悄悄摸向木凳下的斧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锁芯转动了一下,却没打开——林砚傍晚在锁孔里塞了一小截牙签,只露出一点点,不仔细看发现不了,却能卡住钥匙,拖延时间。门外的人似乎愣了一下,又试了一次,锁芯还是转不动,接着传来“咔嗒”一声,像是用工具撬锁的声音。
“叮铃铃——”系在门把手上的铃铛突然响了!对方显然没注意到细线,开门时扯动了红绳,铃铛的声音在夜里格外刺耳。门外的人骂了一句模糊的脏话,猛地推开门,冲了进来。
林砚借着月光,看清对方穿着黑色的连帽衫,帽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背包,显然是来偷构件的。他立刻站起身,手里的斧头往地上一敲,“砰”的一声,在仓库里回荡:“谁?!”
黑衣人显然没料到仓库里有人,吓了一跳,转身就往外跑。林砚来不及多想,追了出去——他想看清对方的脸,或者至少留下点线索。月光下,黑衣人跑得很快,连帽衫的下摆被风吹起来,露出腰间挂着的一个银色物件,闪了一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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