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铁驶出北京西站时,晨光刚漫过永定河的河面,把车窗染成了淡金色。林砚靠窗坐着,手里摩挲着那个装斗拱铜片的小木盒,盒盖边缘的木纹被磨得光滑,是爷爷当年反复摩挲的痕迹。苏晓坐在他对面,背包放在脚边,拉链拉得严严实实——里面装着《乔家大院史》和那部偷偷录过父亲通话的手机,此刻像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得她膝盖发僵。
“第一次去山西?”林砚先开口,打破了车厢里的安静。他把小木盒轻轻放在小桌板上,盒盖没完全合上,能看到里面裹着铜片的软布边角。窗外的风景渐渐变了,北京的红墙绿树换成了华北平原的麦田,绿油油的麦浪在风里起伏,像流动的绿绸。
苏晓点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捏着背包带,布料被捏得发皱:“以前在课本里见过乔家大院的照片,没想到这次能去现场。”她避开林砚的目光,看向窗外——其实她小时候跟着父亲去过一次山西,只是那时还不知道,父亲去山西是为了打探镇物的消息,不是为了看古建。
林砚没察觉她的闪躲,拿起小木盒,小心翼翼地打开,露出里面的斗拱铜片。铜片在晨光下泛着暖光,内侧的“乔记”两个字清晰可见:“你看,这就是从太和殿斗拱上拆下来的铜片,‘乔记’是晋商乔家的标记,曾祖父当年应该是通过乔家,把斗拱构件藏进了影壁。”他的语气里带着期待,眼睛亮着,像个找到线索的孩子。
苏晓的心跳漏了一拍,指尖微微发颤——她比林砚更清楚父亲的计划,父亲要找的就是藏在影壁里的构件和密码,而她,却还在瞒着林砚自己的身份。她凑过去,假装仔细看铜片,目光却落在林砚的手上——他的手很稳,指尖有老茧,是常年做木活、修古建留下的,和父亲那双总是戴着白手套、只有商业气息的手完全不一样。
“我爷爷以前总说,榫卯是木构的魂,”林砚突然想起什么,嘴角弯起一抹浅笑,“我小时候,他用家里的旧木片教我做最简单的‘燕尾榫’,我总做不好,榫头要么太松要么太紧,他就拿着我的手,一点点调整角度,说‘榫卯要严丝合缝,做人也要对得起良心’。”
苏晓的喉咙突然发紧,捏着背包带的手更用力了,指尖泛白。她想起自己小时候,父亲也教过她画画,却从来没教过她“良心”——父亲只教她“目标最重要,手段不重要”,教她“要学会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她看着林砚眼里的真诚,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那句“对不起”在喉咙里滚了又滚,却没敢说出口。
“后来爷爷病了,躺在病床上,还总摩挲着他那套老木工工具,”林砚的声音轻了些,目光落在窗外,像是透过麦田看到了过去,“他说‘林家欠故宫的,得有人还’,那时候我还不懂,直到看到曾祖父的忏悔信,才明白他说的‘还’是什么意思。”
苏晓的眼眶有点发热,她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背包,不让林砚看到她的异样。背包里的手机硌着膝盖,像个提醒她“背叛者”身份的烙印——她明明知道父亲要破坏影壁,要阻止林砚找密码,却还跟着林砚一起去山西,还接受他的信任,这算什么?算父亲的“棋子”,还是算一个懦弱的骗子?
“对了,你之前说懂乔家大院的历史,”林砚转过头,没注意到她的异常,从背包里拿出曾祖父的笔记,翻到夹着影壁草图的那一页,“你看,这是我根据山西文物局的资料画的影壁草图,九十九大寿字,你知道哪个寿字最可能藏着构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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