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走到桌前,重新拿起那份供词,在“故宫早该换成现代木构”这句话下面,用红笔重重画了一条线。然后,他翻开自己的笔记本,在新的一页写下:“涅盘核心理念:现代效率至上,否定传统价值——以廉价、粗糙的仿品,替代承载千年技艺的传统木构,妄图切断古建传承。”
写完,他抬起头,眼神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愤怒,多了几分坚定。“王队长,我想申请把仿品和真品的对比报告,提交给文物局,还有所有做古建修复的单位。”他说,“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姓陈的所谓‘现代替代’,根本是在毁文物;我要让那些觉得传统麻烦的人看看,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不是‘累赘’,是我们该守的根。”
王队长点点头:“我支持你。文物局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他们也想借这个机会,规范一下古建修复市场,不能让这种假货浑水摸鱼。”
离开警局时,夜已经深了。林砚和老周并肩走在街边,晚风带着凉意,吹得路边的树叶“沙沙”响。林砚手里攥着那个装着照片的牛皮纸信封,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不是愤怒,不是悲凉,是一种沉甸甸的责任。
“老周,你说我们能守住吗?”林砚突然问,声音很轻,却带着认真。
老周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月光落在老周的脸上,映出他眼角的皱纹。“能。”老周的声音很坚定,“因为我们手里有手艺,心里有规矩。他有机器,有仿品,可他没有对古建的敬畏,没有对传统的坚守——这东西,不是靠效率就能换来的。”
林砚看着老周,突然想起曾祖父笔记最后一页的那句话:“木构之魂,在人,在技,在守。”他握紧了拳头,指甲轻轻碰到了口袋里的铜卡尺——那把老尺子,丈量过真品斗拱的精准,也揭穿了仿品的粗糙,未来,它还要陪着他,守住太和殿的每一组斗拱,守住故宫的每一块老木头。
回到修复组办公室时,已经是凌晨。林砚没有回家,而是走到桌前,拿起那个太和殿斗拱的真品模型。他指尖按住自锁卡榫,轻轻一推,“咔嗒”一声,卡榫灵活地缩了进去,再一松,又弹了出来。月光透过窗户照在模型上,老木头的纹理在光线下清晰可见,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百年的故事。
林砚知道,这场关于“古”与“今”、“守”与“破”的较量,才刚刚开始。那个姓陈的和他的涅盘组织,不会轻易放弃;但他也不会——他要带着曾祖父的忏悔,带着老周的期望,带着对传统的坚守,和那些妄图毁掉文明根脉的人,好好较量一番。
他把模型轻轻放在桌上,翻开笔记本,在刚才写下的“涅盘核心理念”下面,又加了一行字:“守护之道:以技为盾,以规为矛,护古建之魂,承千年之艺。”笔尖落下,在纸上留下清晰的墨迹,像一个郑重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