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告诉我们的!砖角的石灰点就是标记!”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扎进苏晓的心里。她浑身一僵,外套从胳膊上滑落到地上,露出里面的浅色睡衣,在夜里显得格外单薄。她张了张嘴,想辩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咚咚”的,像要撞碎肋骨。
“苏晓?”林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眼神里的失望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几乎要将他淹没。他想起昨天在影壁前,苏晓说“担心影壁再裂”时躲闪的眼神;想起工房里,她偷偷把写着“陈总”的便签纸折进袖口;想起深夜巡查后,她口袋里漏出的石灰粉——所有的细节,此刻都像拼图一样,严丝合缝地拼在了一起。
黑衣人见苏晓没否认,更来了劲,“就是她!这位小姐!她还跟我们说,如果遇到人,就说是来捡东西的,实在不行就跑!她说林师傅你心思细,让我们小心你的防盗装置,没想到还是被抓住了!”
“不……不是的……”苏晓终于挤出几个字,声音哽咽,带着哭腔,泪水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她看着林砚,看着他眼神里的失望,心像被撕成了碎片,“林砚,你听我解释,我……我是被逼的……”
“被逼的?”林砚往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的温度一点点变冷,“被逼着做石灰标记?被逼着传递榫卯位置?被逼着骗我?”
苏晓再也忍不住,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青石板上。膝盖砸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疼得她浑身发抖,却顾不上。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青石板上,晕开小小的湿痕,“是我父亲……是陈敬鸿逼我的!他说如果我不做,就再也不让我见我母亲……我从小就没见过我母亲,我只想见她一面……”
她抬起头,满脸泪痕,眼神里满是愧疚和绝望,“我叫陈苏晓,我是陈敬鸿的女儿……之前骗了你,说我叫苏晓,对不起……我一开始不知道他要破坏影壁,我以为只是找什么东西……直到后来,我看到你那么在乎这些砖,看到你设防盗簧保护它们,我才知道我错了……可是已经晚了,林砚,我对不起你……”
乔明在一旁看着,也叹了口气,松开了按在黑衣人肩上的扁担。他看着苏晓,眼神里满是惋惜,“姑娘,你怎么能这么糊涂啊……这影壁是乔家的根,是晋商的念想,你父亲怎么能这么做……”
黑衣人见没人注意他,悄悄往旁边挪了挪,想趁机逃跑。林砚眼疾手快,一脚踩住他的脚踝,“别动!”他的声音很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乔大爷,先把他绑起来,交给文物局的人,让他们顺着这条线查,看看陈敬鸿还想干什么。”
乔明应了一声,从旁边的柴房里找了根麻绳,把黑衣人捆得结结实实。黑衣人嘴里还在嘟囔着“我是无辜的”,却没人再理他。
林砚蹲下身,捡起地上的外套,递给苏晓,“起来吧,跪着解决不了问题。”
苏晓慢慢站起身,接过外套,却没穿上,只是攥在手里,手指把外套的布料捏得皱巴巴的。她不敢看林砚的眼睛,只能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泪水还在不停地流,“林砚,我知道我错了,你要怎么罚我都可以,只要能弥补对影壁的伤害,我什么都愿意做……”
林砚没说话,只是转头看向影壁的方向。月光下,百寿影壁静静地矗立着,那些刻了百年的寿字,此刻像在无声地注视着这一切。风又吹了过来,带着深秋的寒意,刮在脸上,像无数根细针。他知道,从苏晓坦白身份的这一刻起,他和她之间的信任,就像影壁上的砖缝,一旦裂开,就再也无法复原了。
“跟我来。”林砚终于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我们谈谈。”
苏晓点点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跟在林砚身后,一步一步往前走。青石板上的脚步声很轻,却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疼得她心里发颤。她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不仅是林砚的质问,还有她自己内心的愧疚和挣扎——她欠林砚一个解释,更欠那些被她伤害的古建一个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