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嬷嬷涕泪横流的哭嚎声在寂静的小院内显得格外刺耳。她瘫软在床榻上,仿佛被抽走了所有骨头,浑浊的老眼里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崩溃后的麻木。
“我说……我都说……求郡主饶了老奴这条贱命……”她嘶哑着,开始了那段尘封多年的罪恶叙述。
“是……是夫人……柳氏……她嫉妒先夫人出身高贵,又得了老爷全部的宠爱,连生了您之后身子不适,老爷都几乎不去她房里……她恨啊……”孙嬷嬷的声音带着颤抖,“大概在您四岁多的时候,先夫人那次染了风寒,病了小半个月。柳氏觉得机会来了……她不知道从哪里……认识了一个人……一个很神秘的女人……”
慕卿九眼神一凛,身体微微前倾:“神秘女人?说清楚!她什么样?叫什么名字?和柳氏如何联系?”
“老奴……老奴也没见过几次,那人总是夜里来,戴着兜帽,看不清脸,声音也哑哑的,分不清年纪……”孙嬷嬷努力回忆着,脸上露出惧色,“柳氏叫她‘姜姑姑’……对,是姓姜!每次她来,都会给柳氏一个小瓷瓶,里面装着一些粉末……柳氏就让我,悄悄混在先夫人的饮食或者汤药里……”
“粉末?”慕卿九追问,“是不是无色无味,混入后也极难察觉?”
“是……是的……”孙嬷嬷连连点头,“就是那种!柳氏说,那是能让先夫人‘慢慢虚弱’的好东西……一开始,先夫人只是觉得更容易疲惫,心口偶尔发闷,太医看了也只说是体虚……后来……后来就越来越严重……”
“蚀心兰和幽罗藤混合的毒粉!”慕卿九几乎可以肯定,她强压着心头的怒火,“那个姜姑姑,除了给毒药,还和柳氏说过什么?她们如何接头?”
“接头……好像是通过城南的一家绸缎庄,叫‘云锦记’……柳氏有时会派心腹去那里送信或者取东西……那个姜姑姑,好像提过一句……说什么……‘教主’需要的东西,让柳氏抓紧……”孙嬷嬷努力搜刮着记忆。
“教主?!”慕卿九与刚悄无声息进入房间的夜漠尘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锐芒!果然与幽冥教有关!
“哪个教主?幽冥教教主?”夜漠尘上前一步,沉声问道,他周身散发的冷冽气势让孙嬷嬷吓得缩了缩脖子。
“老奴……老奴不知道啊……柳氏没细说,那个姜姑姑也很神秘……哦,对了!”孙嬷嬷忽然想起什么,“有一次我隐约听到柳氏和姜姑姑争吵,好像是为了什么东西……柳氏说东西不在她手里,可能在……在先夫人留下的嫁妆里,或者……被苏家老爷带走了……”
“苏家?我外祖父家?”慕卿九心念电转。原主母亲苏婉娘出身江南清流苏家,其父苏文渊曾是帝师,后辞官归隐,苏家也渐渐淡出京城权力中心。母亲死后,苏家与尚书府几乎断了往来。
“是……是的……”孙嬷嬷气息越来越弱,“柳氏好像一直在找什么东西……但先夫人去世后,她的嫁妆清点入库,并没发现什么特别的……苏家那边,柳氏也派人打听过,似乎也没找到……后来,后来不知怎么就不了了之了……”
线索在这里似乎断了一截。幽冥教通过这个“姜姑姑”利用柳氏毒害了母亲,目的是为了寻找某样东西?那样东西可能在外祖父家?
“那个姜姑姑,最后一次出现是什么时候?”慕卿九逼问。
“在……在先夫人去世后大概半年……她来见过柳氏一次,好像很不满意,之后……之后就再没出现过了……”孙嬷嬷喘息着,“再后来,柳氏在府里地位稳固,也就渐渐不提这事了……直到……直到前段时间,郡主您回来了,还查到了先夫人死因……柳氏慌了,才又想起联系那边……但好像没联系上……然后……然后老奴就被送到这里,接着就‘病’了……”
一切似乎都串联起来了!母亲苏婉娘的死,竟是幽冥教为寻找某样东西而策划的阴谋!柳氏是他们的帮凶和棋子!
“云锦记……姜姑姑……教主需要的东西……”慕卿九喃喃自语,眼中寒光闪烁。母亲和外祖父家,到底藏着什么,竟引得幽冥教如此处心积虑,不惜谋害人命?
“王爷,”她看向夜漠尘,“看来,我们得去会一会这个‘云锦记’了。”
夜漠尘颔首,目光冷峻:“我立刻安排人去查‘云锦记’的底细,布控监视。这个姜姑姑,是条大鱼,绝不能放过。” 他顿了顿,看向床上奄奄一息的孙嬷嬷,“她如何处理?”
慕卿九看着这个间接害死母亲的帮凶,眼中没有丝毫怜悯,但依旧保持着理智:“她已招供,且年迈体衰,杀之无益,反而可能打草惊蛇。找个可靠的地方将她秘密看管起来,或许日后还有用。”
“好。”夜漠尘点头,示意门外的暗卫进来处理。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