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慕卿九悄无声息地回到落雪苑,换下夜行衣,体内《玄元心经》运转带来的那股清凉气息尚未完全平复,让她的心神处于一种奇异的清明状态。揽月轩井下的那个恶毒巫蛊人偶,如同投入心湖的一块冰,寒意刺骨。废后一系的狠辣,超出了她的预期,这已不仅是争权夺利,而是要将她置于死地。
她并未急于休息,而是再次取出母亲留下的那本《玄元心经》基础篇,就着烛光细细研读。心法文字古奥,行气路线奇特,但与她在毒术医道上的一些感悟隐隐契合,仿佛为她打开了另一扇通往力量之门。她尝试着引导那丝新生的玄元内力游走周身,不仅疲惫尽消,连五感都似乎变得更加敏锐,窗外落叶飘下的轨迹,远处更夫敲梆的微颤,都清晰可辨。
“玄门……”慕卿九指尖拂过书页上那个神秘的符号,与“玄机令”上的图案一模一样。母亲来自这样一个隐秘而强大的宗门,为何会下嫁当时官职并不显赫的父亲?又为何会早早病逝?是真的病逝,还是……如那老嬷嬷警示的“阴损”手段有关?
种种疑团萦绕心头。她知道,要解开这些谜题,除了提升自身实力,或许还需要了解更多当年的旧事。而在这深宫之中,最了解过往秘辛的,除了当事人,或许就是那位历经两朝、看似慈祥却心思深沉的太后了。
翌日,慕卿九依旧如常入宫为太后请安。太后的风寒已彻底痊愈,面色红润,精神矍铄,正由宫人陪着在慈宁宫的小花园里赏菊。
“九儿来了,”太后见到她,笑容和煦,招手让她近前,“快来看看这盆绿菊,今年开得格外好。”
慕卿九上前含笑赞了几句,话锋一转,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色:“太后凤体安康,臣女就放心了。只是昨日出宫,偶然听得一些闲言碎语,心中有些不安。”
太后闻言,敛了笑容,挥退左右宫人,只留两个心腹老嬷嬷在远处守着,拉着慕卿九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哦?什么闲言碎语,能让你这丫头也感到不安?”
慕卿九斟酌着词句,低声道:“臣女听闻……宫中有些关于已故慕夫人,也就是臣女生母的陈旧流言,似乎……与一些玄异之事牵扯不清。臣女担心,有人会借此生事,污蔑母亲清誉,甚至……牵连到臣女和王爷。” 她刻意点出夜漠尘,将太后的注意力引到可能影响她孙子的事情上。
太后果然神色一凝,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但很快又恢复平静,拍了拍慕卿九的手背:“好孩子,难为你如此警醒。那些个腌臜言语,你不必放在心上。你母亲温婉贤淑,是哀家亲眼见过的,岂是那等装神弄鬼之人?”
她顿了顿,目光投向远处一株开得正艳的墨菊,仿佛陷入了回忆,声音也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深切的伤感:“说起你母亲……唉,也是个苦命的人儿。当年她随你外祖母入宫请安,哀家第一眼见她,便觉得这姑娘灵秀通透,不似凡俗。那时尘儿还小,皇帝也正为朝事烦心……”
太后的话匣子似乎打开了,但慕卿九敏锐地感觉到,她提及往事时,语气中带着一份沉重的怀念。
“太后,”慕卿九趁机轻声问道,“臣女对母亲印象模糊,只记得她身子似乎一直不大好……不知母亲当年,究竟是患了何疾?”
太后沉默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你母亲……并非寻常病症。说起来,倒是与尘儿的生母,已故的端敬皇后有些相似。”
慕卿九心中猛地一跳!终于提到了夜漠尘的亲生母亲!
“端敬皇后?”她故作不知,疑惑地问。她知道端敬皇后是当今圣上的原配,夜漠尘的生母,但对其具体事迹和死因了解不深。
太后的眼神变得悠远而带着深切的伤感,那是一位祖母对早逝儿媳的怀念,也夹杂着更复杂的情绪:“是啊,端敬皇后……她是个极好的人,性子爽利,心胸开阔,不仅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对尘儿父子更是倾注了全部心血。她出身将门,却才华横溢,尤其一手丹青,连皇帝都赞不绝口。可惜……天不假年。”
“皇后娘娘也是……因病去世的吗?”慕卿九小心翼翼地问,心知能让太后用“相似”形容,绝非凡俗。
太后摇了摇头,声音压得更低,带着难以言喻的沉重:“说起来古怪。端敬皇后身体一向康健,甚至在怀尘儿时也颇为顺遂。但在尘儿八岁那年,她突然就一病不起了。太医院束手无策,症状极为诡异,时而昏睡不醒,时而心神不宁,身体日渐消瘦,仿佛……仿佛被什么东西无声无息地耗尽了元气。皇帝当年遍寻名医,甚至暗中请过一些方外之人,都无能为力。不过半年光景,人就……没了。”
慕卿九听得心惊,这症状,听起来不似寻常疾病,倒更像中了某种阴邪的毒或者咒术!
“那……后来可查出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