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策猛地一颤,似乎清醒了几分,死死咬住嘴唇,渗出血丝,却不再开口。
“萧策!” 夜漠尘猛地一拍案几,声色俱厉,“你以为你不说,本王就查不到吗?你与幽冥教勾结,无非是为了权势!太子已倒,你另投新主,是想扶持谁?是三皇子?五皇子?还是……宫里的某位贵人?!” 他最后一句,意有所指,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刺穿萧策的灵魂。
萧策浑身剧震,猛地抬头看向夜漠尘,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虽然他没说话,但那瞬间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夜漠尘的猜测,至少猜对了一大半!
“是宫里的人……对不对?” 慕卿九适时开口,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她指尖捻动金针,感受着萧策骤然紊乱的气血,“这位‘主上’,能量极大,甚至能影响到陛下的决策,对么?所以你敢如此肆无忌惮。萧策,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与虎谋皮,终被虎噬!你不过是人家手中的一枚棋子,用完了,随时可以丢弃!”
“不!不是棋子!主上答应过我!只要助他成事,我萧家便是从龙之功!世袭罔替!” 萧策在药物和心理的双重冲击下,精神防线终于崩溃,嘶声喊道,“是你们!是你们坏了主上的大计!若不是你们在边境识破了圣教阵法,重创教主,如今这京城早已……”
他的话戛然而止,似乎意识到失言,脸上血色尽褪,恐惧地闭上了嘴。
但已经晚了!
夜漠尘与慕卿九对视一眼,心中巨震!虽然萧策没有说出名字,但信息量极大!幕后主使是宫中一位极有能量的人物(非太子),其目标甚至是皇位(“从龙之功”)!而且,此人与幽冥教主合作密切,边境的邪阵是其庞大计划的关键一环!他们的胜利,无意中粉碎了一场针对京城的巨大阴谋!
“说!你的主上,究竟是谁?!” 夜漠尘步步紧逼。
萧策死死闭着眼,嘴唇咬得鲜血淋漓,显然在承受巨大的痛苦和挣扎,但无论如何也不肯再吐露半个字。
就在这时,凌虚子突然眉头一皱,拂尘向审讯室角落的阴影处一挥,厉喝道:“何方妖孽,敢在此窥探!”
一道清光闪过,阴影处传来一声极细微的、如同昆虫嘶鸣般的尖啸,随即一缕几乎看不见的黑烟消散于无形。
“有人以邪法远程窥视!” 凌虚子沉声道。
几乎同时,被固定在铁椅上的萧策,身体猛地剧烈抽搐起来,双眼翻白,口吐白沫,皮肤下仿佛有无数小虫在蠕动,发出“咯咯”的异响!
“不好!是噬心蛊!有人催动了他体内的子蛊,要灭口!” 慕卿九脸色一变,立刻出手,数根金针快如闪电般刺入萧策心口和头顶大穴,试图护住其心脉,逼出蛊毒!
夜漠尘反应极快,厉声下令:“影煞!封锁天牢!任何人不得进出!凌虚子道长,慧明大师,有劳二位布阵,隔绝内外邪术感应!”
“是!”
审讯室内顿时乱作一团。慕卿九全力施救,额角见汗。萧策的抽搐渐渐平息,但气息已微弱至极,眼神涣散,显然活不成了。
他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夜漠尘和慕卿九,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怨毒,以及一丝诡异的解脱,他用尽最后力气,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模糊的音节:“……宫…………九……鼎……小心……她……” 话音未落,头一歪,气绝身亡。
审讯室内一片死寂。
“死了。” 慕卿九收回金针,脸色凝重。对方灭口的速度和狠辣,超乎想象。
夜漠尘面沉如水,看着萧策的尸体,眼中寒光闪烁。虽然没能问出最终主谋的名字,但得到的信息已经足够惊人。宫中……九鼎……“她”?
“王爷,萧策临死前所言,‘宫’应指皇宫,‘九鼎’……或指代江山社稷,亦或是某种暗示?而‘小心她’……这个‘她’……” 影煞低声道。
“无论是谁,其野心已昭然若揭。” 夜漠尘声音冰冷,“萧策一死,对方必然警觉,甚至会加快动作。我们必须抢先一步!”
他看向慕卿九:“卿九,你可能根据萧策体内蛊虫残留,追踪到下蛊之人?”
慕卿九沉吟片刻,摇了摇头:“对方十分谨慎,子蛊被催动后即刻消亡,母蛊必然在极远之处或被特殊方法屏蔽,难以追踪。不过……萧策府中,或许还有线索。尤其是他提到的‘九鼎’和相关书信。”
“立刻查抄萧府!所有物品,尤其是书信、账册、奇物,全部封存,仔细搜查!重点查找与‘九鼎’相关之物!” 夜漠尘立刻下令,“同时,加派人手,严密监视三皇子、五皇子府邸,以及……长乐宫的一举一动!”
“是!”
“王爷,王妃,” 凌虚子开口道,“萧策虽死,但其魂魄或许还未完全消散。贫道可尝试以‘招魂术’一问,或能得到些许线索,但此法有伤天和,且对方若以邪法禁锢其魂,恐难成功,甚至可能打草惊蛇。”
夜漠尘与慕卿九对视一眼,慕卿九微微摇头:“对方手段狠辣,既敢灭口,必已做好万全准备,萧策的魂魄恐怕……风险太大,暂且不必。当务之急,是稳住朝局,清查余孽,防范对方狗急跳墙。”
“王妃所言有理。” 慧明也表示赞同。
夜漠尘沉吟片刻,重重点头:“好!就依卿九之言。影煞,处理干净这里。对外宣称,萧策畏罪自尽。卿九,我们立刻进宫面圣!此事,必须让皇兄知晓早作防备!”
片刻之后,夜漠尘与慕卿九乘车离开天牢,直奔皇宫。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
车厢内,慕卿九靠在夜漠尘肩头,低声道:“漠尘,萧策背后之人,能量之大,谋划之深,恐远超我们想象。京城……真的要变天了。”
夜漠尘紧紧握住她的手,目光坚定如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我在,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和念念,动摇这大曜江山!”
然而,他们都清楚,萧策的死,并非结束,而是拉开了另一场更加凶险、更加残酷的斗争的序幕。那隐藏在深宫之中的幕后黑手,绝不会坐以待毙。
山雨欲来风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