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天监择定的吉日就在三日后,正是册封皇后与太子的典礼。相较于禅位大典的庄严肃穆乃至带着一丝悲壮,此次盛典更添了万千喜庆与对未来的期盼。
乾清宫东暖阁内,烛火通明。夜漠尘(此时应称陛下,但为区分视角,暂用名)刚与几位心腹重臣议完明日朝会要处理的几件紧急政务,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锐利如常。内侍省、礼部、内务府的主官们垂手恭立,详细禀报着册封典礼的一应流程安排。
“……陛下,娘娘的凤冠、翟衣、宝册、金印均已督造完毕,送至坤宁宫。太子殿下的衮冕、朝服、金册、玉圭亦已备齐。典礼当日,銮仪卫陈设法驾卤簿,乐部设中和韶乐……百官着朝服,于太和殿前行礼……” 礼部尚书声音洪亮,条理清晰。
夜漠尘仔细听着,不时打断询问细节:“皇后的凤辇检查过了吗?务必确保万无一失。太子年幼,典礼流程可否再精简些?莫要累着他。”
“回陛下,凤辇已由将作监反复查验加固。太子殿下典礼仪注已是最简,然祖宗规制不可废,需在太庙告祭,受百官朝拜,以示国本之重。” 礼部尚书恭敬回禀。
“嗯,朕知道了。一切依制办理,但需以皇后与太子凤体、玉体为重。” 夜漠尘颔首,语气中带着不容错辨的关切。这番毫不掩饰的重视,让底下臣工心中更加有数:这位新皇后与新太子,在陛下心中的分量,可谓重如山岳。
待臣工退下,夜漠尘揉了揉眉心,起身走向内室。慕卿九正坐在临窗的软榻上,就着明亮的宫灯,翻阅着内务府送来的坤宁宫宫人名册和用度清单。她已换下大典时的沉重礼服,穿着一身杏子黄的常服,乌发简单挽起,簪一支素雅的玉簪,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柔和而专注。连日的调养,让她气色好了许多,虽仍有些清减,但那双眸子已恢复了往日的澄澈与睿智。
“怎么还不歇着?这些琐事,交给下面人打理便是,你需静养。” 夜漠尘走过去,很自然地坐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语气带着责备,更多的是心疼。
慕卿九放下名册,抬眼看他,微微一笑:“整日躺着反而闷,看看这些,心里有个数也好。坤宁宫人事复杂,用度浩繁,总不能做个睁眼瞎子,日后被人糊弄了去。” 她声音轻柔,却透着当家主母的沉稳与精明。智能空间虽能辅助处理海量信息,但后宫人情往来、势力盘根错节,仍需她亲自梳理把握。
夜漠尘知她能力,也明白她这是想尽快帮他分担,心中暖流涌动,将她揽入怀中,低声道:“有你在,我方能安心前朝。只是辛苦你了。”
“夫妻一体,何言辛苦。” 慕卿九靠在他肩头,轻声道,“倒是你,朝务繁忙,更要当心身子。我瞧你眼下都有青黑了。”
“无妨,只是刚接手,千头万绪,理顺了便好。” 夜漠尘享受着这难得的温存,鼻尖萦绕着妻子身上淡淡的药香和体香,只觉得连日疲惫都消散了大半。他想起一事,道:“对了,今日皇祖母派人来说,册封礼后,她想在慈宁宫设个家宴,就我们自家人,为你们母子庆贺。父皇……太上皇他,也会出席。”
慕卿九眼中闪过一丝波动。太后一直待她亲厚,她心怀感激。而太上皇……经历此番大变,尤其是三皇子之死,他心中的芥蒂是否已真正放下?这次家宴,恐怕不仅仅是庆贺那么简单。她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我会准备好。”
三日后,吉日良辰。
天空澄澈如洗,阳光明媚。整个皇宫装饰一新,处处张灯结彩,洋溢着喜庆气氛。太和殿前,文武百官身着崭新的朝服,按品级肃立,鸦雀无声,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期待与振奋。
辰时正,钟鼓齐鸣,韶乐奏响。皇帝夜漠尘身着明黄龙袍,头戴十二旒冕冠,威仪天成,端坐于太和殿龙椅之上。目光扫过下方群臣,沉稳而有力。
“宣——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入殿——!” 内侍高昂的唱喏声响起。
在庄重悠扬的礼乐声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那长长的御道。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皇后慕卿九的仪仗。她身着正红色绣金凤凰纹样的祎衣,头戴缀满珍珠宝石、璀璨夺目的九龙四凤冠,珠帘摇曳,遮不住她倾国倾城的容貌和那双沉静如水的明眸。她步履从容,仪态万方,在命妇的引导下,缓缓步入大殿。阳光洒在她身上,凤袍上的金线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宛如神女临世。经过这些时日的休养和夜漠尘不惜代价的灵药温补,她不仅伤势尽复,容颜更胜往昔,眉宇间那份历经磨难沉淀下的从容与智慧,与生俱来的高贵气度交融,真正具备了母仪天下的风范。百官心中无不暗赞,这位凭借医术玄功、智谋胆识一步步走上后位的女子,确有其非凡之处。
紧接着,更让众人心头发软的一幕出现。年仅五岁的小太子夜念宸,穿着一身缩小版的明黄太子衮服,头戴小小的远游冠,玉雪可爱的小脸上满是严肃,努力迈着稳健的步伐,紧紧跟在母亲身侧。他一只手被慕卿九轻轻牵着,另一只小手则紧张地攥着自己的衣角,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又努力克制地打量着周围宏伟的景象和黑压压的人群,那强装镇定又难免稚气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又心生怜爱。这便是大曜朝未来的希望,身负净化灵光、在平叛中立下大功的皇嫡长子!
母子二人行至御阶之下,依礼跪拜。
礼部尚书展开早已备好的金册,朗声宣读册文:
“朕惟道法乾坤,内治乃人伦之本。教型家国,壸仪实王化之基……咨尔慕氏卿九,乃原镇国公慕宏远之女,端敬皇后之外甥女。毓秀名门,秉性柔嘉,持躬淑慎。于朕登基前,襄赞有功,平定叛乱,救护朕躬,德才兼备,懿范遐宣……允合母仪于天下,虔承慈训,恭赞精勤。兹仰承太上皇慈谕,命以册宝,立尔为皇后……恭俭以率六宫,仁惠以膺多福。钦哉!”
册文用典华丽,极尽褒扬,肯定了慕卿九的出身、品德以及在平定叛乱中的卓越功勋,确立其皇后地位的合法性与崇高性。
紧接着,又宣读册封太子诏书:
“建立储贰,崇严国本,所以承宗庙之重,系亿兆之心……皇子念宸,皇后慕氏所出,朕之嫡长子也。天资聪颖,器质冲深,孝友禀于自然,仁厚发自天性。虽在冲幼,慧敏夙成。顷者邪逆构乱,朕亲总戎旃,尔在孩提,亦显灵慧,匡助社稷……兹授尔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尔其思王业之艰难,遵圣贤之明训,听箴规于师保,勤劳学问,进德修业,以永终誉。钦哉!”
诏书强调了夜念宸的嫡长子身份、聪慧天性以及在危难时刻展现的灵慧(隐晦提及净化灵光之功),确立其无可动摇的储君地位。
宣读完毕,内侍捧上皇后金宝(金印)和太子玉册,由皇帝亲手授予慕卿九和夜念宸。
“臣妾(儿臣)谢陛下隆恩!定当恪尽职守,不负圣望!” 慕卿九与夜念宸齐声谢恩,声音清晰坚定。
夜漠尘从龙椅上站起身,走下御阶,亲手扶起妻儿。他目光扫过全场,声音沉稳而充满力量,传遍大殿内外:“自即日起,慕氏为朕之皇后,执掌凤印,统理六宫!夜念宸为朕之太子,国之储贰,入主东宫!见皇后、太子如朕亲临!百官当敬之,辅之,若有怠慢不敬者,严惩不贷!”
“臣等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参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恭祝陛下、娘娘、殿下,福泽万年,江山永固!” 百官齐刷刷跪地,山呼海啸般的恭贺声响彻云霄,震动着琉璃碧瓦。这一刻,新朝的后宫之主与国本,正式确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