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礼之后,便是盛大的游街示贺。皇帝、皇后共乘御辇,太子乘坐小辇,在皇家仪仗的护卫下,出皇宫,巡游京城主要街道,接受万民朝拜。御辇所过之处,街道两旁跪满了黑压压的百姓,人人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与欢呼。新帝登基,肃清奸佞,册立贤后明储,让经历了一场叛乱惊魂的京城百姓,看到了希望与安定。
“陛下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太子殿下千岁!” 欢呼声此起彼伏,许多百姓更是将花瓣、香囊等物抛向御辇,表达爱戴之情。尤其是对皇后慕卿九,她神医之名早已传遍京城,此次更传闻在平叛中发挥了关键作用,深得民心。小太子玉雪可爱的模样,更是赢得了无数人的喜爱。
慕卿九端坐辇中,望着车窗外欢呼的百姓,感受着这份沉甸甸的信任与期盼,心中感慨万千。从现代的灵魂到古代的王妃,再到如今母仪天下的皇后,这一路走来,荆棘密布,险死还生。她侧头看向身边威严英挺的丈夫,又回头看了看身后辇车上正努力向百姓挥手、小脸兴奋得通红的孩子,心中充满了温暖与坚定。无论前路如何,她都会守护好这个家,这个国。
夜漠尘感受到她的目光,转过头,对上她清澈的眼眸,冷硬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在宽大衣袖的遮掩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无声的承诺与力量在掌心传递。
巡游结束,回到宫中,已是午后。盛大的国宴在保和殿举行,款待文武百官和各国使节。宴席上,觥筹交错,歌舞升平,一派盛世气象。夜漠尘与慕卿九举止得体,应对自如,尽显帝后风范。小念念也被抱到席上,虽然年纪小,但在父母的引导和嬷嬷的提醒下,倒也规规矩矩,偶尔奶声奶气地回答几句太上皇和太后的问话,引得满堂欢笑,气氛融洽。
然而,在这片喜庆祥和之下,敏锐之人仍能察觉到一丝暗流。一些原本与德妃、三皇子过往甚密或因叛乱被清洗的官员家族,虽然表面恭顺,但眼神闪烁,难掩忐忑。也有一些勋贵旧臣,在觥筹交错间,暗自打量着新任的皇后和太子,评估着新朝的权力格局。
国宴结束后,便是太后在慈宁宫设的家宴。参与者只有太上皇、太后、皇帝、皇后、太子,以及几位极亲近的宗室长辈,如老忠勇王夜擎天。气氛比起国宴,轻松温馨了许多。
慈宁宫花厅内,灯烛温暖,菜肴精致。太上皇夜鸿图换下了龙袍,穿着一身常服,神色比前些日舒缓了许多,但眉宇间仍带着一丝难以完全抹去的沧桑与落寞。太后则满面笑容,拉着慕卿九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又让念念坐在她和太上皇中间,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好好好,如今尘埃落定,漠尘承继大统,卿九母仪天下,念宸也立为太子,哀家这心里,总算踏实了。” 太后拍着慕卿九的手,眼圈微红,“只是苦了你这孩子,先前受了那么多罪,如今又要操劳这偌大的后宫。”
“皇祖母言重了,这些都是臣妾分内之事。” 慕卿九温婉一笑,“倒是皇祖母和父皇,要多保重凤体、龙体才是。”
太上皇看着乖巧坐在身边的孙子,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语气复杂:“念宸,如今是太子了,日后要更加用功读书习武,孝敬父皇母后,不可懈怠,知道吗?”
念念用力点头,小脸认真:“孙儿知道!孙儿会好好跟太傅读书,跟师父练武,长大了帮父皇治理国家,保护母后和太皇祖母、皇爷爷!”
孩子天真却坚定的话语,让在场大人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连太上皇紧绷的脸色也柔和了几分。
夜擎天哈哈一笑,举杯道:“今日大喜,老臣敬陛下、娘娘、太子殿下!也祝太上皇、太后凤体康健,福寿绵长!我大曜有此明君贤后,又有如此聪慧的储君,何愁不兴?”
众人纷纷举杯共饮。席间,话题渐渐轻松,聊些家常趣事,太后再三叮嘱慕卿九后宫管理的经验,太上皇也偶尔问及夜漠尘几句朝政,气氛融洽。
然而,当话题不经意间转到已故的端敬皇后(夜漠尘生母)时,气氛微微凝滞了一下。太上皇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和愧疚,沉默了下来。太后轻轻叹了口气。夜漠尘握着酒杯的手,指节微微泛白。
慕卿九敏锐地察觉到这微妙的变化,她轻轻握了握夜漠尘的手,然后柔声对太后道:“皇祖母,臣妾听闻母后(端敬皇后)生前最喜兰花,坤宁宫后苑恰有几株珍品即将绽放,届时还请皇祖母和父皇移步赏鉴。”
她这话,既表达了对已故婆母的尊重,又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化解了短暂的尴尬。
太后会意,连忙笑道:“好好好,哀家一定去。端敬她……若知漠尘和你有今日,念宸如此懂事,定会欣慰的。”
太上皇也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看向夜漠尘和慕卿九的目光,多了几分复杂的释然。
家宴在一种略显伤感却又充满希望的氛围中结束。送走太上皇和太后,夜漠尘和慕卿九带着已有些困倦的念念,返回乾清宫。
将熟睡的儿子轻轻安置在特意为他布置的东暖阁小床上,盖好锦被,夫妻二人才回到正殿。
宫人早已备好热水,伺候帝后梳洗更衣。褪去繁重的礼服冠冕,换上轻便的寝衣,二人才真正放松下来。
夜漠尘从身后拥住站在窗边眺望夜色的慕卿九,将下巴轻轻抵在她发间,低声道:“今日辛苦你了。”
慕卿九放松地靠在他怀里,摇摇头:“不辛苦。只是……感觉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她顿了顿,轻声道,“尤其是念念……他那么小,就要承担那么多。”
“我知道。” 夜漠尘收紧手臂,声音低沉,“所以我们更要为他,为这天下,撑起一片稳固的江山。让他能在一个太平盛世里,平安长大。”
“嗯。” 慕卿九点头,转过身,与他面对面,认真地看着他,“漠尘,我会帮你。后宫之事,我会打理妥当,绝不让你有后顾之忧。朝堂之上,若有我能出力的地方,你尽管开口。还有幽冥教……那个‘主上’,一定要尽快找出来。”
看着她眼中坚定的光芒,夜漠尘心中充满了感动与力量。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好。我们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月光如水,洒在相依的帝后身上,将他们的身影拉长,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