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加派信得过的人手,接应凌虚子道长,务必保证那些书信账册安全送达京城!” 夜漠尘下令,“还有,让影煞去查,京城中,近十几二十年,有哪些已故勋贵,尤其是……与已故的端敬皇后,或与德妃、三皇子等有过密切往来的!”
线索,越来越近了!似乎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缓缓收紧。
子夜时分,最新战报终于抵达:阴风洞已破!跛足道人被擒!但其重伤垂死,且似乎被下了禁制,一旦逼问关键,便口吐黑血,神魂紊乱。凌虚子与慧明正以佛法道术合力稳住其性命,但能撑多久,尚未可知。被掳童子全部救出,但多有受惊、邪气侵体之症。搜出的证据已封存,由玄甲卫精锐押送,正在回京路上。
“好!” 夜漠尘一拳砸在案上,眼中精光暴射,“总算抓住了这条老狐狸!传令,不惜一切代价,吊住他的命!朕要亲自审他!”
三日后,押送队伍抵京。跛足道人被秘密关入天牢最深处,由凌虚子、慧明亲自布置阵法禁锢,太医日夜看守,用珍稀药材吊命。那些搜出的证据,则被直接送入宫中。
乾清宫密室,灯火通明。夜漠尘、慕卿九、凌虚子、慧明、影煞,以及连夜被请来的太上皇夜鸿图,齐聚一堂。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影煞将几个密封的铜箱打开,取出里面的东西。有泛黄的信笺,有密密麻麻的账本,有记载着邪术的皮质卷轴,还有一些古怪的法器、药材。
凌虚子拿起几封保存相对完好的信,仔细辨认上面的暗记和笔迹,脸色越来越沉:“陛下,娘娘,太上皇,这些信件,虽用了密语,且无落款,但贫道以玄门秘法追本溯源,感应其残留气息……书写者,乃是一位身具官气,且与皇室有旧之人!信中所提事宜,多涉及金银输送、人员安插、以及……打探宫中尤其是……长春宫动向!”
长春宫!又是长春宫!
夜漠尘与慕卿九的心猛地一沉。太上皇夜鸿图更是脸色骤变,手指微微颤抖。
慧明大师拿起一本账册,翻到某一页,指着上面一串特殊的符号:“此乃幽冥教内部记录贡献与任务的暗码。老衲与道长已合力破译部分。这上面记载,约十五年前,有一笔巨额‘供奉’,来自‘京中贵人’,指定用于‘长春宫事宜’。此后数年,断断续续,皆有供奉,直至……端敬皇后薨逝前一年,方止。”
十五年前!正是端敬皇后开始“久病不愈”的时候!
“还有这个。” 影煞呈上一块漆黑的木牌,非金非木,触手阴寒,上面刻着扭曲的符文,中间有一个小小的凹槽。“在妖道贴身之处搜出。经道长辨认,此为幽冥教‘客卿’身份牌,持此牌者,在教中地位尊崇,可调动一定资源。这凹槽……似乎原本镶嵌着什么。”
凌虚子接过木牌,仔细看了看凹槽形状,又拿起从长春宫密室找到的那块被邪气侵染的玉佩,比划了一下,眼神一凝:“大小、形状……似乎吻合!”
他小心翼翼地将玉佩靠近凹槽。就在玉佩即将触碰到凹槽的瞬间,异变突生!玉佩上那暗淡的邪气纹路突然微微一亮,而木牌也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嗡鸣,仿佛产生了某种共鸣!虽然光芒瞬间熄灭,但那瞬间的感应,绝不会有错!
“这玉佩……曾是这客卿令牌的一部分?或者说,是信物?” 慕卿九倒吸一口凉气。
“恐怕不止是信物。” 凌虚子声音发沉,“此玉佩被邪术侵染多年,已成阴邪之物。它与这令牌同源,很可能……是双向感应的媒介!持玉佩者,可凭此向令牌主人传递信息,或接受指令!而令牌主人,亦可能通过玉佩,施加影响!”
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所以,端敬皇后的贴身玉佩,很可能被做了手脚,成了沟通幽冥教、甚至施加诅咒的媒介!而能做到这一点的,必定是她极为亲近、信任之人!秦嬷嬷的嫌疑,急剧上升!而她背后,那个提供玉佩、发出指令的“京中贵人”、“客卿”,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查!给朕查!” 太上皇夜鸿图猛地站起,双目赤红,身体因愤怒和悲痛而剧烈颤抖,“查这令牌,查这字迹,查这‘京中贵人’!凡是十五年前,与长春宫有过往来,与已故皇后亲近的勋贵、朝臣、内侍、宫人……一个都不许漏掉!朕要将他揪出来,碎尸万段!!”
“父皇息怒!” 夜漠尘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父亲,眼中亦是杀机凛然,“此人隐藏极深,且与幽冥教关系密切,必有邪术遮掩。我们已有线索,定能将他挖出!眼下,那跛足道人是关键!他必须开口!”
众人目光投向凌虚子。凌虚子面色凝重:“那妖道神魂被禁制所锁,且其本身邪功反噬,已是油尽灯枯。贫道与大师以秘法护住其心脉,但至多能再撑三日。三日之内,若不能撬开他的嘴……”
“三日……够了。” 慕卿九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决断,“道长,大师,可否带我下去看看他?或许……我的医术,结合智能……结合我的方法,能暂时稳住他的神魂,问出些什么。”
“不可!” 夜漠尘和太上皇几乎同时反对。天牢深处阴秽,那妖道又是邪术高手,太过危险。
“陛下,父皇,此刻唯有撬开他的嘴,才能找到真凶,告慰母后在天之灵!” 慕卿九目光坚定,“我有分寸,且道长、大师在侧,不会有事的。这是最快的方法。”
看着她眼中不容置疑的坚持,夜漠尘知道劝不住她,只能紧握她的手:“朕陪你一起去。”
一行人来到天牢最底层。这里守卫森严,布满了克制邪气的符箓和法器。一间特制的玄铁牢房内,跛足道人(如今已洗净污垢,露出真容,是个面容阴鸷、颧骨高耸的老者)被重重铁链锁在墙上,身上贴满了符纸。他双目紧闭,面色灰败,气息微弱,但周身仍萦绕着令人不适的阴寒之气。
凌虚子与慧明上前,加固了封锁阵法。慕卿九则走上前,不顾夜漠尘担忧的目光,伸出手指,搭在道人腕脉上。智能空间瞬间启动,细致扫描其体内状况。
“生机近乎断绝,心脉全靠一股阴邪之力吊着。神魂被封在一处诡异的禁制中,禁制与心脉相连,强行破除,他会立刻毙命。禁制上有强烈的反噬诅咒,触及核心记忆便会触发……” 慕卿九眉头紧锁,飞速分析,“常规医术无效。但……或许可以尝试‘金针渡魂’之术,配合‘安神引’,暂时稳定其神魂,绕过禁制表层,窥探一些碎片化的记忆画面。但这需要他自身有极强的求生欲,或者……有极度恐惧或在意之事,刺激其神魂波动。”
她收回手,看向夜漠尘和凌虚子等人,说出自己的方案。
“可以一试。” 凌虚子沉吟道,“贫道以‘清心咒’护持娘娘灵台,慧明大师以佛光镇压其体内邪气,减少反噬。陛下可在一旁,以帝王龙气威慑,或可激发其恐惧。”
计议已定,众人各就各位。慕卿九凝神静气,取出特制的金针。凌虚子口诵道诀,慧明默念佛经,夜漠尘则上前一步,帝王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而出,笼罩整个牢房。
那原本奄奄一息的跛足道人,在帝王龙气与佛道双重压迫下,身体猛地一颤,眼皮跳动,似乎要醒来。
就是现在!慕卿九出手如电,数根金针精准刺入道人头顶、胸口要穴!同时,她将一滴精心调制的“安神引”药液,弹入道人口中。
道人浑身剧震,眼睛猛然睁开,瞳孔涣散,口中发出嗬嗬的怪声,仿佛看到了极其恐怖的景象。
“说!谁是你的主人?‘客卿’是谁?长春宫的玉佩,是谁给你的?!” 慕卿九声音清冷,带着奇异的穿透力,直逼其混乱的神魂。
“主……主人……嗬嗬……玉佩……是……是……” 道人面容扭曲,似乎在抵抗,但金针与药力作用下,神魂防御出现裂缝。
模糊的画面,通过智能空间的特殊连接,断断续续涌入慕卿九脑海:
—— 昏暗的密室,一个背对的身影,声音沙哑扭曲:“……将此物,放入皇后贴身之处……每日以血喂养……事成之后,许你长生……”
—— 跛足道人跪地,双手接过一个锦盒,里面正是那枚玉佩:“小人遵命……定不负……贵人厚望……”
—— 繁华的府邸后门,道人装扮成杂役,将一个药囊交给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这是下一批‘货’……小心,药性猛烈……”
—— 最后,是一双眼睛!在道人记忆深处,惊鸿一瞥!那是一双极其阴沉、锐利,带着无尽野心的眼睛!属于一个老者,穿着华丽的锦袍,坐在一张紫檀木太师椅上,背景似乎是……一座祠堂的匾额?匾额上的字迹模糊,但最后一个字,似乎是个“……庙”?
画面戛然而止!道人惨叫一声,七窍流出黑血,浑身抽搐,那禁制彻底爆发!
“退!” 凌虚子与慧明同时大喝,联手施法,将爆发的邪气压制下去。
慕卿九脸色苍白,被夜漠尘及时扶住。道人已气绝身亡,但那双眼睛,那个模糊的“庙”字,却深深印在了她的脑海。
“卿九,你怎么样?看到什么了?” 夜漠尘急切地问。
慕卿九缓了口气,将看到的片段断断续续说出。
“锦袍老者……祠堂……庙?” 夜漠尘眼神锐利如刀,“京城中,有哪些勋贵府邸的祠堂,匾额带有‘庙’字?或者,姓氏与‘庙’谐音?”
影煞立刻在脑中过滤信息,忽然,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骇然:“陛下!已故的勋贵中,府邸祠堂匾额题有‘宗庙’二字的……唯有……唯有已故的‘信王’夜弘毅!他是……是您的叔祖,端敬皇后的亲叔父!亦是……三皇子、二皇子的外叔公!”
信王夜弘毅!太上皇的皇叔,夜漠尘的叔祖,一位早已淡出朝堂、在宗室中德高望重,于五年前“病故”的老王爷!竟是他?!
密室中,死一般的寂静。所有的线索,似乎在这一刻,串联成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