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全都说!”青竹彻底崩溃了,她瘫软在刑架上,声音嘶哑,语无伦次地供述起来,“是太子……是太子!他怕太后醒后支持夜亲王您……所以才暗中勾结幽冥教,买通了太医院的人,给太后下了幽冥寒毒……”
“构陷郡主您与幽冥教勾结,也是太子的主意!他说只要您身败名裂,夜亲王您就会失去左膀右臂,再也无法与他抗衡……”青竹的声音带着哭腔,每说一句,身体就颤抖一下,“四年前……四年前您坠崖之事,确实是柳氏和慕柔薇主使的……但奴婢后来才知道,真正的原因,是因为您无意中听到了太子和皇后娘娘谈论……谈论端敬皇后的死因……”
“端敬皇后?”这四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审讯室中。夜漠尘周身的气息骤然狂暴起来,一股滔天的杀意冲天而起,几乎要将整个审讯室掀翻。他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揪住青竹的衣领,赤红的双眼中布满了血丝,充满了滔天的怒火与刻骨的痛楚,声音嘶哑得如同野兽咆哮:“你说什么?端敬皇后的死因?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端敬皇后,乃是夜漠尘的生母,当年她在宫中难产血崩而亡,年仅二十岁。夜漠尘一直以为母亲的死是意外,却没想到其中竟然另有隐情!这让他如何能不激动?如何能不愤怒?
青竹被夜漠尘的气势吓得魂飞魄散,浑身抖得如同筛糠,牙齿不停地打颤,哆哆嗦嗦地说道:“奴……奴婢也是偶然间听到太子和皇后娘娘争吵时说起的……太子说……端敬皇后当年难产血崩……根本不是意外……是……是皇后娘娘王氏……在她孕期的安神香里加了慢性溶血草……”
“溶血草”三个字,如同最锋利的刀刃,狠狠刺穿了夜漠尘的心脏。他猛地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的石壁上。“轰”的一声巨响,石壁剧烈震动,石屑纷飞,留下一个深深的拳印。
赤红的双眼中,滔天的怒火与刻骨的痛楚交织在一起,他死死地攥紧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流淌下来,滴落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母亲温柔的笑容在脑海中浮现,与青竹所说的残酷真相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他痛彻心扉。
慕卿九也心头巨震,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平静。原来如此!原主当年并非仅仅因为柳氏和慕柔薇的嫉妒而被杀害,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她撞破了太子和皇后谋害端敬皇后的惊天秘辛!
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联起来——从四年前的崖底,到如今的宫廷,从柳氏、慕柔薇,到皇后、太子,再到幽冥教,这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巨大的阴谋,贯穿了整整四年的时光!原主的死,太后的中毒,自己被构陷,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太子为了巩固储位,皇后为了掩盖罪行而精心策划的阴谋!
她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深吸一口气,再次看向青竹,语气冰冷而坚定:“证据?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除了你的口供,还有什么能证明皇后和太子的罪行?”
青竹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绝望的神色:“物……物证恐怕早已经被皇后娘娘销毁了……当年参与此事的人,要么已经被灭口,要么已经远走高飞……”
就在慕卿九和夜漠尘心中一沉之际,青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说道:“不过……皇后娘娘身边还有个老嬷嬷,姓孙,是她的陪嫁心腹,当年端敬皇后之事,孙嬷嬷也参与其中……后来皇后娘娘为了掩人耳目,又怕她泄露秘密,就把她送到了宫外的皇庄荣养……孙嬷嬷年纪大了,或许会留下什么把柄,也或许……她知道更多的事情!”
孙嬷嬷!
这三个字如同黑暗中的一道光,让慕卿九和夜漠尘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只要找到孙嬷嬷,或许就能找到皇后谋害端敬皇后的铁证!
“将她的供词记录下来,让她画押!”夜漠尘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与痛楚,声音冰冷地吩咐道。一旁的暗卫立刻上前,拿出纸笔,将青竹的供述一字一句地记录下来,然后递到青竹面前。
青竹此时早已没有了任何反抗的心思,颤抖着签下自己的名字,按下了鲜红的手印。这份供词,沾染了崖底亡魂的血泪,揭露了宫廷最深的黑暗,成为了扳倒皇后与太子的关键铁证。
拿着这份沉甸甸的供词,慕卿九与夜漠尘没有丝毫停留,立刻起身,朝着养心殿的方向而去。此时,天色已经蒙蒙亮,东方泛起了鱼肚白。
养心殿内,灯火通明。皇帝夜鸿正在批阅奏折,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近来宫廷内外变故频发,太后中毒,幽冥教作乱,让他心力交瘁。
“陛下,夜亲王与慕郡主求见,说是有紧急要事禀报,事关重大!”太监总管李德全小心翼翼地走进殿内,躬身禀报。
夜鸿放下手中的朱笔,揉了揉眉心,沉声道:“宣他们进来。”
慕卿九与夜漠尘并肩走入养心殿,周身的寒气与杀气即便在殿内温暖的灯火下,也未曾散去。夜鸿看着两人凝重的神色,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你们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慕卿九上前一步,将青竹的供词递了上去,声音平静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陛下,李崇明与青竹已尽数招供,这是她们的供词,其中涉及太子、皇后勾结幽冥教,毒害太后,谋害端敬皇后等多项重罪,还请陛下过目。”
“谋害端敬皇后?”夜鸿脸色一变,连忙接过供词,迫不及待地翻阅起来。越看,他的脸色越是阴沉,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双手也开始微微颤抖。
供词上的每一个字,都如同锋利的刀刃,狠狠刺向他的心脏。太子勾结幽冥教,毒害太后,构陷功臣;皇后谋害端敬皇后,包庇同党,干预朝政……桩桩件件,都是罪无可赦的重罪!
“毒妇!逆子!皇帝猛地将供词摔在地上,勃然大怒,目眦欲裂,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谋害端敬!毒杀母后!构陷功臣!勾结邪教!如此丧心病狂,罪无可赦!”
他猛地拔出墙上悬挂的天子剑,剑尖直指东宫的方向,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响:“传旨!废后王氏,德行有亏,谋害皇嗣生母,包庇谋逆同党,贬为庶人,打入冷宫,永世不得出!”
“太子夜萧,身为储君,不思进取,勾结邪教,毒害太后,构陷忠良,罪大恶极,废黜储位,圈禁宗人府,终身监禁,永世不得踏出宗人府半步!”
“所有牵连其中的党羽,无论是宫廷内外,文武百官,一律严查严惩,绝不姑息!”
旨意如同惊雷炸响,传遍了整个养心殿,也很快传遍了整座皇城,震动了朝野上下。
废后!废太子!
这两道旨意,如同两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千层浪。满朝文武无不震惊,京城百姓也议论纷纷。谁也没有想到,一夜之间,皇后和太子竟然会落得如此下场。
慕卿九站在养心殿外,清晨的寒风拂面而来,带着一丝凉意,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她微微闭上双眼,仿佛听到了崖底呼啸的风声中,那道属于原主的、充满怨恨的灵魂,终于发出了一声悠长而释然的叹息。
那叹息中,有不甘,有怨恨,但更多的,是解脱。
夜漠尘走到她的身边,看着她眼中的坚定与光芒,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传递着无声的支持与力量。“接下来的路,我陪你一起走。”
慕卿九转头看向他,微微一笑,眼中的冰霜渐渐融化,露出一丝温柔:“好。”
两人并肩站在养心殿外,望着远方渐渐升起的朝阳,光芒万丈,驱散了黑暗。而他们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挺拔,如同两座不可撼动的山岳,迎接着即将到来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