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精致的窗棂,在寝殿内洒下斑驳的光影。慕卿九睁开眼,有一瞬间的恍惚。昨夜经历的逼毒之痛、夜漠尘突如其来的表白、以及他守在外间带来的那种奇异的安全感,都如同一场浓墨重彩的梦。
怀中,念念像只温暖的小兽,依旧睡得香甜,小脸粉扑扑的,呼吸均匀。外间,那沉稳的呼吸声已经消失,想来夜漠尘早已起身。
她刚轻轻挪动身体,准备起身,外间便传来刻意放轻的脚步声,随即是夜漠尘压低的声音:“醒了?感觉如何?”
“无碍了。”慕卿九应道,声音带着刚醒时的微哑。她内视己身,玄力运转圆融顺畅,再无半分滞涩,灵台一片清明,那控魂散的阴霾彻底散去。
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夜漠尘并未进来,只是站在门外,隔着珠帘望进来。他已换上了一身墨色常服,身姿挺拔,面容冷峻依旧,但看向她和念念的目光,却比往日柔和了许多。
“早膳已备好,在花厅。”他顿了顿,又道,“方才宫里传来消息,太后娘娘凤体渐安,听闻你昨日……身体不适,甚是挂念,宣你巳时初刻入宫说话。”
太后宣召?慕卿九心下了然。恐怕不单单是“挂念身体”那么简单。昨日废后废太子,朝野震动,太后此刻召见,必有深意。
“好,我稍后便去。”她应下。
起身梳洗,用过早膳,慕卿九将念念交给秋芙和可靠的嬷嬷看顾,又叮嘱了赤影加强护卫,这才准备出门。夜漠尘亲自送她到府门,在她登上马车前,伸手替她拢了拢披风的领口,动作自然熟稔。
“宫中若有任何事,随时让人传讯。”他低声叮嘱,目光深沉,“太后面前,不必有太多顾虑,一切有我。”
慕卿九抬眸看他,晨光中他轮廓分明,眼神专注。她点了点头:“我知道。”
马车驶向皇宫,慕卿九靠在车壁上,心境却与以往任何一次入宫都不同。控魂散已解,仿佛卸下了一副无形的枷锁,让她更能清晰地审视自己的内心,以及她与夜漠尘之间,那已然不同以往的关系。
慈宁宫今日的气氛,比往日多了几分暖意。许是太后病体渐愈,又或许是那压在心头的废后废太子之事暂告段落,宫人们脸上都带着一丝轻快。
慕卿九步入内殿,太后正靠坐在窗边的软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脸色虽仍有些苍白,但精神明显好了许多,眼神也恢复了往日的锐利与洞察。李德全正躬身在一旁回话,见慕卿九进来,连忙停下,笑着行礼:“老奴给郡主请安。”
“卿九来了,快,到哀家身边来坐。”太后见到她,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招手让她近前。
“臣女参见太后娘娘,娘娘凤体安康。”慕卿九依言行礼,然后在太后指定的绣墩上坐下。
太后拉着她的手,仔细端详她的脸色,微微蹙眉:“哀家听说你昨日身子不爽利?可是前些日子为哀家诊治,耗损太过?瞧这小脸,还是有些苍白。”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
慕卿九心中微暖,知道这是太后在表达维护之意。她自然不会提及控魂散这等阴私之事,只顺着说道:“劳太后娘娘挂心,只是些微不适,调息一晚已无大碍了。倒是太后娘娘,今日气色好了许多,臣女为您再请一次脉吧?”
“好,好。”太后欣然伸出手腕。
慕卿九凝神诊脉,指尖感受到太后脉象虽仍偏弱,但已趋于平稳,那股因幽冥寒毒和滞玄草造成的阴寒滞涩之感几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缓缓滋生的生机。
“太后娘娘凤体恢复得极好,体内余毒已清,玄脉也在稳步修复。接下来只需按时服用温养的汤药,保持心境平和,再辅以适度的走动,不出月余,定能恢复如初。”慕卿九收回手,微笑着回禀。
太后闻言,脸上笑容更盛,轻轻拍着她的手背:“这都是你的功劳。若非你,哀家这把老骨头,恐怕真要交代在这慈宁宫了。”她感慨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目光变得深沉起来,“昨日宫里宫外发生的事情,哀家都知道了。皇帝处置得还算及时,那对母子,也是罪有应得!”
提到废后和废太子,太后的语气带着冷意和一丝痛心。她看向慕卿九,眼神复杂:“只是苦了你了孩子。哀家没想到,四年前你落水,竟也是遭了他们的毒手!还有你娘亲端敬……”她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但眼中的怜惜和愧疚却很明显。皇家内部的倾轧,连累了无辜之人。
“都过去了。”慕卿九垂下眼帘,声音平静。原主的仇,某种程度上已经得报,虽然幕后或许还有更深的力量,但至少明面上的仇人已经伏法。而她自己的仇,关于原主生母苏婉娘的死因,尚在调查之中。
“是啊,都过去了。”太后叹了口气,随即又打起精神,目光落在慕卿九身上,带着审视,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和,“如今尘埃暂定,有些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慕卿九心念微动,知道正题来了。
太后挥退了殿内伺候的宫人,只留下李德全在门口守着。她看着慕卿九,语气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卿九,你与尘儿……如今是个什么章程?”
慕卿九指尖微蜷,面上依旧镇定:“臣女与亲王,因念念之故,多有交集。亲王于臣女,多有相助,臣女心中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