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余党策划的善堂下毒风波,被慕卿九以雷霆手段迅速平息。京兆府尹孙大人顺着那灰衣汉子提供的线索,雷厉风行地查抄了陈府,拿到了陈府管家与某些隐匿的太子旧部往来、收买人下毒的确凿证据。陈大人锒铛入狱,两位牵扯其中的御史也被皇帝下旨申饬,停职反省。这一记闷棍,着实让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收敛了不少,至少短期内不敢再轻易用这种下作手段直接针对慕卿九。
经此一事,慕卿九“毒医圣手”的名声不胫而走。百姓们既畏其手段凌厉,能于瞬息间辨毒、解毒、拿人,更感念其仁心仁术,救了那些无辜流民的性命。城西善堂非但没有关闭,反而因祸得福,前去领粥求助的人更多了,人人都知这里有明慧郡主坐镇,安全无虞。
朝堂之上,针对慕卿九的明枪暗箭暂时偃旗息鼓,但另一种更为隐形的风波,却在看似平静的宫墙之内悄然涌动。太子虽废,其母废后王氏,虽囚禁冷宫,表面上深居简出,但其在宫中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岂会甘心?他们无法在朝堂上正面抗衡夜漠尘的兵威,便试图在另一个领域——宫廷内部,给慕卿九制造麻烦,尤其是想动摇她在当今太后心中的地位。
这一日,宫中传来消息,太后凤体违和,入秋后染了风寒,竟缠绵病榻数日未愈,太医院一众太医束手无策,汤药进了不少,病情却反复不定,惹得皇帝忧心忡忡。
消息传到尚书府,慕卿九正对着母亲留下的一只陈旧首饰盒凝神思索。这盒子看似普通,但木质奇特,触手生温,雕刻的花纹也暗含玄机,她隐约觉得这并非凡物,或许与那“玄门秘钥”有关,但一时还找不到开启秘密的法门。听闻太后病重,她立刻将首饰盒小心收好,心中了然:这或许是个机会,也是个考验。
果然,不久后,宫中有内侍前来传旨,宣明慧郡主入宫为太后侍疾。表面上是因她医术高明,更深层的意思,却是各方势力角力的结果。废皇后一系的人,想必是等着看慕卿九的笑话,若她治不好太后,之前“神医”之名便成了笑话,太后的信任也会大打折扣。而支持夜漠尘的人,则希望她能力挽狂澜。
慕卿九从容接旨,仔细准备了应用之物,带着秋芙入了宫。
慈宁宫内,药味浓郁。太后斜倚在凤榻上,面色憔悴,不时低声咳嗽,精神萎靡。几位太医跪在下方,额头冒汗,神色惶恐。
“咳咳……哀家这病,怎么就这般难好?”太后声音虚弱,带着几分不耐,“你们太医院,难道就这点本事?”
太医令战战兢兢地回话:“太后息怒,秋燥伤肺,凤体金贵,臣等用药不敢孟浪,故而……故而见效稍缓。”
这时,内侍通报:“明慧郡主到——”
慕卿九步入殿内,规规矩矩地行礼:“臣女慕卿九,参见太后娘娘。”
太后看到她,憔悴的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九儿来了,快起来。哀家这老毛病,倒是劳你跑一趟。”
“太后言重了,能为太后分忧,是臣女的福分。”慕卿九起身,走到榻前,柔声道,“请容臣女为太后请脉。”
太后伸出手腕。慕卿九指尖轻按,凝神细察。脉象浮紧中带涩,确有风寒表症,但深处又有一股郁结之气盘旋不去,阻碍了气血运行,使得外邪难解。这并非简单的风寒,还夹杂了忧思过度、肝气不舒的内因。想来是因为夜漠尘出征北境,太后心中牵挂,加之宫中琐事烦心,内外交攻所致。太医院那些太医,只敢治标,用些温和疏散的方子,却不敢触及太后心绪郁结这个病根,自然难以奏效。
慕卿九心中有了计较,收回手,温言道:“太后娘娘,您的病并无大碍,只是寻常风寒夹杂了些许秋燥,加之近来或许思虑稍重,气血有些不畅。臣女开个方子,再辅以针灸通络,疏散郁结,想必很快便能好转。”
跪在地上的太医令忍不住抬头,带着几分质疑道:“郡主,太后凤体要紧,太医院的方子皆是斟酌再三,郡主虽精通……毒术,然凤体调理,恐需更为稳妥之法。” 他刻意强调了“毒术”二字,隐含之意便是慕卿九擅长的是偏门险招,不适合为尊贵的太后调养。
慕卿九也不动怒,淡淡瞥了太医令一眼,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医道相通,毒亦可为药,药用之不当亦为毒。关键在于辨证精准,用药得当。太后之疾,表邪未清,里气已郁,若只疏散不解郁,便是治标不治本,自然迁延不愈。臣女自有分寸,断不会拿太后凤体冒险。”
太后看了看慕卿九沉稳的眼神,又瞥了一眼跪在地上束手无策的太医们,摆了摆手:“罢了,就听九儿的。你们且退下吧。”
太医们只得悻悻退下,太医令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慕卿九不再理会他们,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包,对太后柔声道:“太后,请放松,臣女为您施针,可能会有些许酸胀,有助于疏通经络。”
她的手法轻柔而精准,下针又快又稳,选的穴位也并非全是常法,有些甚至颇为险僻,但效果却立竿见影。几针下去,太后便觉得胸口那股憋闷之气舒缓了不少,呼吸也顺畅了许多。
“咦?确实舒服了些。”太后惊讶道。
慕卿九一边缓缓捻动银针,一边陪着太后说话,言语风趣,不着痕迹地开解太后的忧思。她又开了一剂方子,并非全是名贵药材,却配伍精妙,重在疏肝解郁,兼祛风寒。她亲自去小厨房查看了药罐,指点宫人如何掌握火候。
“这煎药之法也有讲究,”慕卿九对负责煎药的宫女耐心解释,“先煎、后下,火候文武,皆影响药效。比如这味柴胡,需用文火慢煎,方能尽释其疏解之性。”
那宫女见郡主毫无架子,讲解得如此细致,感激地连连点头。
施针过后,又服下汤药,不过一个时辰,太后的脸色便红润了许多,咳嗽也大为减轻,竟有了些食欲。太后大喜,拉着慕卿九的手连连称赞:“好孩子,真是难为你了,比那些老太医强多了!”
消息很快在宫中传开。那些原本等着看笑话的废皇后一系的人,顿时哑口无言。而慕卿九精湛的医术和耐心温和的态度,也通过慈宁宫的宫人传了出去。
接下来的几日,慕卿九每日入宫侍疾。她不仅精心调理太后的身体,对慈宁宫的宫人也十分和蔼。有个小宫女不小心烫伤了手,疼得直掉眼泪,慕卿九看到,立刻取出随身携带的清凉膏给她涂抹,那膏药效果奇佳,片刻便缓解了疼痛,次日伤痕便淡了许多。还有个老嬷嬷常年受风湿腿痛折磨,慕卿九诊看后,教了她一套简单的按摩手法,并送了她一些祛风湿的药酒,老嬷嬷用了几天,竟觉得腿脚轻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