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传十,十传百,明慧郡主医术高明、心地善良、平易近人的名声,在后宫底层宫人中悄然流传开来。这些宫人或许地位卑微,但却是宫中最庞大的群体,消息最为灵通。她们不像主子们有那么多算计,谁对她们好,她们便记在心里。
这日,慕卿九伺候太后用完药,正准备出宫,在宫道上遇到了一位面色焦急的小太监,看服色是御书房伺候的。
“郡主留步!”小太监见到她,如同见到救星,扑通一声跪下了,“郡主救命!”
慕卿九停下脚步:“何事惊慌?慢慢说。”
小太监带着哭腔道:“奴才是小路子,在御书房当差。奴婢的同屋好友小德子,前几日起身上长了恶疮,又红又肿,疼得夜不能寐,还发了高热。我们找过管事太监,可管事怕过了病气,只胡乱给了点药膏,根本不管用!眼看小德子就要不行了……求郡主发发慈悲,救救他吧!奴婢们身份低微,请不动太医……”
宫中对太监宫女的伤病往往并不重视,尤其是恶疮之类的,生怕是瘟疫,常常是直接隔离任其自生自灭。慕卿九看着小路子焦急惶恐的眼神,心中了然。
“带我去看看。”慕卿九没有丝毫犹豫。
“郡主,这……”秋芙有些担忧,“那种地方,怕是污秽,而且万一真是疫症……”
“无妨,看看便知。”慕卿九摆手,示意小路子带路。
他们来到太监们居住的偏院一角,房间低矮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腐臭味。床上躺着一个年轻太监,面色潮红,昏迷不醒,掀开薄被,只见他大腿内侧长了几个硕大的脓疮,已经溃烂流脓,看起来触目惊心。
慕卿九上前仔细检查,又搭了脉,松了口气:“不是疫症,是热毒蕴结,加上此处潮湿,引发的痈疽。虽然后重,但还可治。”
她立刻开出方子,让秋芙速去配药,又亲自用银刀为小德子切开排脓,清洗伤口,敷上特效的解毒生肌膏。整个过程一丝不苟,毫无嫌弃之意。小路子和同屋的几个小太监看得热泪盈眶,他们何曾见过主子对奴才如此尽心?
不过两日,小德子的高热便退了,疮口也开始收口结痂。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整个宫廷。宫人们私下议论纷纷:
“明慧郡主真是菩萨心肠,连咱们这些奴才的病都肯尽心治!”
“医术还特别高明,太医院都治不好的太后娘娘的风寒,郡主几针就好了!”
“是啊,对小德子那腌臜病,郡主一点都没嫌弃……”
“比那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太医强多了!”
慕卿九并未刻意收买人心,但她举手投足间的仁心仁术,却比任何刻意的施恩都更能打动这些底层宫人。不知不觉间,她在宫中的人望急剧攀升,口碑载道。甚至有一些不得势的、受过废皇后一系欺压的低阶妃嫔,也寻了由头,来慈宁宫请安,趁机向慕卿九请教些养生美容或是调理小疾的法子,慕卿九皆耐心解答,偶尔赠送一些自制的药膏香囊,更是赢得了不少好感。
这日,太后凤体几乎痊愈,精神矍铄,特意留慕卿九在宫中用膳。席间,太后感慨道:“九儿,这几日辛苦你了。不仅治好了哀家的病,连带着这宫里的风气,似乎都清正了不少。哀家听说,不少宫人都受你恩惠。”
慕卿九谦逊道:“太后过奖了,臣女只是略尽绵力。医者父母心,见到病痛,力所能及之下,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眼中满是赞赏:“尘儿眼光果然不错。有你在他身边,哀家就放心了。”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道,“这宫里啊,看着花团锦簇,底下腌臜事不少。你如今名声是好,但也更要当心。有些人,见不得别人好。”
慕卿九心领神会:“臣女明白,谢太后提点。”
她知道,太后指的是废室后一系。自己如今在宫中声望越高,只怕那边就越坐不住。不过,她并不畏惧。这次入宫,不仅巩固了与太后的关系,更意外地收获了宫中底层的人心,这张看似微不足道的情报网,关键时刻或许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傍晚出宫时,一位在废皇后宫中当差、受过慕卿九恩惠的老嬷嬷,趁无人注意,悄悄塞给秋芙一个小纸条。
回到落雪苑,慕卿九展开纸条,上面只有寥寥数字:“小心宫中旧物,恐有阴损。”
慕卿九眼神微凝。宫中旧物?是指什么?是废皇后那边又要用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吗?还是……与自己正在寻找的母亲遗物有关?
她想起那只打不开的首饰盒,心中疑云丛生。看来,这宫廷深处,隐藏的秘密,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多。而她要做的,就是在这漩涡中,一步步站稳脚跟,查清真相,等待那个人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