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墨轩内的温馨与宁静，被接连而至的紧急消息骤然打破。城西据点扑空却留下幽冥教印记的布料，四方馆外可疑接触后发现的幽冥教紧急联络暗号，如同两记警钟，重重敲在慕卿九心头。赫连勃绝非坐以待毙之辈，他的反击，或者说，更深的阴谋，已经悄然展开。
“看来，赫连勃狗急跳墙，开始动用他在京城潜伏的暗桩了。”慕卿九眸色沉凝，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上面摊开着京城详图，那两个出现线索的地点被朱笔圈出，“城西的印记是挑衅，也是烟雾，意在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而四方馆外的柳叶传讯，才是关键，说明他急需与外界联络，要么是求援，要么是启动备用计划。”
夜漠尘负手立于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周身气息冷冽如刀：“无论他想做什么，都休想得逞。四方馆已如铁桶，讯息传不出去。至于城西……既然他留下了尾巴，正好顺藤摸瓜。”他转身，目光锐利如鹰，“影煞已亲自带人去追查那货郎的踪迹。城西那边，萧寒正在扩大搜索范围，掘地三尺，也要把老鼠揪出来。”
他的行事风格，向来是雷厉风行，以绝对的力量碾压一切阴谋。然而，此次的对手，却隐藏在更深的阴影里。
慕卿九沉吟片刻，走到他身边，低声道：“幽冥教在京城的势力盘根错节，光靠排查，耗时耗力，且容易打草惊蛇。我们需一个更快的突破口。” 她抬起眼，看向夜漠尘，“王爷可还记得，柳氏？”
夜漠尘眉头微蹙：“那个毒妇？”他对尚书府后宅那些龌龊事知之甚少，但也知柳氏是害慕卿九母女的元凶之一，如今已被囚禁。
“不错。”慕卿九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柳氏当年能精准算计我母亲，事后又能将痕迹抹得如此干净，仅凭她一个内宅妇人，绝难办到。其背后，必有高人指点。而且，您不觉得，她所用的‘软筋散’以及后来试图构陷我的手段，虽粗陋，却隐隐带着一丝幽冥教行事不择手段、阴狠毒辣的影子吗？尤其是四年前我坠崖之事，时间点恰好在我可能窥见端敬皇后之事后，太过巧合。”
她顿了顿，说出一个更大胆的猜测：“我怀疑，柳氏很可能不仅是受慕尚书默许或利用，她本人，或许就与幽冥教有着某种联系，甚至可能是幽冥教安插在官宦之家、用以笼络或控制官员的一枚暗棋！而慕尚书，或许知情，或许……也只是被利用的棋子之一。”
这个猜测并非空穴来风。母亲笔记中曾隐晦提及，幽冥教擅长利用人心欲望，控制朝野官员为其所用，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柳氏攀附权贵、谋害嫡女的行为，与幽冥教的作风颇有暗合之处。
夜漠尘眼中寒光乍现：“若真如此，那慕鸿远（慕尚书）也脱不了干系！” 他当即下令，“来人！立刻秘密提审柳氏！要快，要隐秘！同时，监控慕鸿远府邸，没有本王手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是！”暗处传来一声应诺，人影一闪而逝。
审讯地点设在了亲王府地下的一间隐秘石室。这里隔音极好，守卫森严，是处理“私事”的绝佳场所。当蓬头垢面、神色惊惶的柳氏被两名面无表情的暗卫拖进来时，她看到端坐在上首、面色冷峻的夜漠尘和一旁神色平静无波、却让她从骨子里感到恐惧的慕卿九时，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王……王爷……郡主……不，王妃娘娘饶命啊！”柳氏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妾身知错了！妾身再也不敢了！求王爷、王妃开恩，饶了妾身这条贱命吧！”
她以为慕卿九是要秋后算账，清算旧怨。
慕卿九没有理会她的哭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清冷，如同冰珠落玉盘：“柳氏，本妃今日不问你谋害我母亲、构陷于我的旧账。只问你一事，你若如实回答，或可留你一具全尸。若有一字虚言……”
她顿了顿，对旁边的影煞微微颔首。影煞会意，上前一步，手中寒光一闪，一柄薄如蝉翼的匕首已抵在柳氏咽喉，冰冷的触感让她瞬间僵直，哭声戛然而止。
“你背后之人，是谁？”慕卿九一字一顿，目光如炬，“四年前，是谁指使你，必须在我窥见太子与废后密谈端敬皇后之事后，立刻对我下杀手？你平日与何人联络，传递消息？你所用那些阴损手段，又从何而来？”
柳氏浑身剧颤，脸色惨白如纸，眼神闪烁不定，嘴唇哆嗦着：“没……没有……妾身不知道王妃在说什么……是妾身自己鬼迷心窍……”
“冥顽不灵。”夜漠尘失去耐心，冷冷开口，只一挥手。
影煞手腕微动，匕首轻轻一划，柳氏耳边一缕头发悄然飘落，同时她脸颊上出现一道细小的血痕。并不深，但那份精准和控制力，带来的心理威慑远超直接的酷刑。
“下一次，掉的就不是头发了。”影煞的声音毫无感情。
柳氏吓得魂飞魄散，尖声叫道：“我说！我说！是……是‘黑煞大人’！是黑煞大人吩咐的！”
“黑煞大人？”慕卿九与夜漠尘对视一眼，追问道，“他是谁？如何与你联络？”
“妾身……妾身不知他真名，也从未见过他真容……”柳氏瘫软在地，语无伦次，“他……他总是夜里来，穿黑斗篷，声音嘶哑……每次都是他主动找妾身，在……在城西的娘娘庙后墙，第三块松动的砖石下留信……若有急事求见，便在庙前老槐树上系一根红布条……”
娘娘庙？城西？慕卿九心中一动，这与今日发现幽冥教印记的地点吻合！
“他吩咐你做什么？”
“他……他让妾身留意朝中动向，尤其是……尤其是与已故端敬皇后和……和慕夫人相关的事情……四年前，他紧急传信，说……说大小姐（指原主）可能听到了不该听的，必须尽快……处理掉，不能留后患……还给了妾身一包药性更强的‘迷魂散’……”柳氏为了活命，不敢再隐瞒。
“迷魂散？”慕卿九捕捉到这个细节，“你平日所用害人之物，也是他提供的？”
“是……是……有些是，有些是妾身自己找的……黑煞大人说，用这些……不易被寻常太医察觉……”柳氏颤声承认。
慕卿九心中冷笑，果然如此！这“黑煞大人”提供的药物，恐怕都掺杂了幽冥教特有的阴邪成分，所以效果诡异，难以追查。
“除了传递消息，帮你善后，他还让你做过什么？比如，接触过什么特殊的人，或者，在府中放置过什么特别的东西？”慕卿九紧盯着她，试图找到与血魂阵可能相关的线索。
